早朝结束后的昭阳殿的众人神色各异。

今日的昭阳殿中将会定下关于东宫选秀的结果，比较搞笑的是作为东宫选秀的第一的当事人，太子莫声文并未出现在场。所谓的两情相悦在皇家这种地方毫无用处，就连被强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莫声文来说都毫无意义。

莫久臣除了身兼监尉司与御史台的权臣之外，在东宫选秀这方面，他作为太子的亲叔叔是必然要多说些话的。所以莫久臣在昭阳殿坐了一会儿，确认陛下将星司局的命格测算拿出来，听到多位臣子建议柳盈月当选东宫良娣的推荐之后便借口身子不适离开此处。至于太子妃的内定之选，陛下有意，臣子附和，太后在场，这些根本就是毫无悬念，他不想再过多过问。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找来了东宫的人让他传话给太子，高贵妃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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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声文还在东宫里纠结着昭阳殿的消息，可是还没有等来结果就听到了琉璎殿的那位身怀有孕的消息。刚开始莫声文并非确信，直到自己的人前去打听确认无误后，他才如临大敌一样无力的坐下，不知如何是好。

脸色难看的还有宋未。

他们一直都不相信身体不如以前康健的陛下和艰难再孕的贵妃会有孩子，可是事实总是出乎意料。有孕的消息就摆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相信，他们面对的对手竟然还有一个胎儿。

琉璎殿那边碍于胎像不稳所以并未公开，那么这边就要早有准备才是。

昭阳殿传来消息，基本已经定太子妃人选为合州刺史周家嫡女周来柔，良娣人选为鸿胪寺卿柳家嫡女柳壬。纵然莫声文为了东宫大局能够接受周来柔，可是他已经答应柳扶月绝对不会让柳盈月入住东宫。

“不行，我已经答应了一个周来柔，万不能再听安排答应一个柳盈月。我现在就去找父皇。”

“殿下。”宋未叫住想去昭阳殿的太子，眉头紧缩带着无奈的语气：“若是在今天之前，在下会支持殿下拒绝柳盈月。可是现在不同了，柳盈月的命格如此，陛下必定信任，殿下反对便是忤逆陛下。”

莫声文不服：“太子妃我选不得，难道一个良娣我还拒绝不了吗？”

宋未也不想让太子任人宰割的没有脾气，可是琉璎殿的消息来得突然，让他不得不多方位的考量。他的大脑中迅速开始思考，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殿下。”宋未来到莫声文面前，行大礼。

莫声文愣住，似乎是猜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宋未抬眸，露出势在必得的说服样子：“殿下，答应陛下，迎娶周来柔和柳盈月。”

莫声文不曾想当初一直支持自己的拒绝柳盈月的宋未会立刻倒戈。他不同意，摇头道：“不会。我已经答应扶月不不同意柳盈月成为良娣。”

“可是煦王妃也说过，不要用条件去忍让柳盈月，她是让殿下能够理智的权衡利弊的去选择。”宋未语重心长的说：“陛下信任星司局的那套命格之说，朝中赞同的大臣那么多肯定是有备而来，这背后的操手不用你我商议都知道会是谁。眼看着高贵妃会宣布有孕，高家对您的支持会渐渐减少，这个时候殿下您若是忤逆陛下，否定命格之说，便是在危险降临之时惹陛下大怒，对您和东宫不利。”

莫声文险些站不稳，手臂撑着榻边的扶手。因为脑海里只想如何拒绝良娣之选，一时忘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宋未说出来，直接戳到他的痛点。

“更何况，是煦王妃给的殿下建议。涉及到殿下与东宫的利益，绝非感情用事。”宋未见到太子的态度有所松动便给他最后一击。他知道自己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将柳扶月搬出来说一句好用，所以只能将柳扶月前两日过来说的话重复给太子听。他清楚，太子什么事情都可以理性判断，唯独对柳扶月的一切感情用事。

莫声文低头沉默着，片刻后，他笑出了声。声音从小渐渐变大，从失望慢慢变成绝望。

宋未一直躬着的身子缓缓站直，他看不清阴暗之下太子是何种表情，只是熟悉的绝望之感让他开心起来。上次如此绝望之后，太子放弃了柳扶月，但是立下功绩留住了太子之位。难么这次的绝望氛围下，他们迎来的将会是周家这个助力，还有让陛下和太后满意的机会。

莫声文的笑声让殿外的禁军守卫西门祺为之震惊。自从他得知太子与煦王妃的秘事之后便对太子的看法与众不同，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出柳家小姐会成为良娣。心慕二小姐，却又要不得不迎娶大小姐。太子殿下的情路，实在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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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盈月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曾出来。她对着铜镜梳着自己搭在身前的长发，目光滞留在铜镜之中自己的脸上。外面是钱氏想让她出门的担心的声音，但是她的脑海里只有昨天夜里那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的模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腰间故意露出的监尉司的令牌。监尉司的行走令牌只有五块，能够拥有那块令牌的人不仅是是监尉司的几位地位最高的人，更是深得煦王爷器重之人。也就是说，这次是煦王爷在帮自己。

可是煦王既然已经拒绝自己成为煦王府成为妾室的可能，又为何要帮自己成为东宫良娣呢？还有，自己接受了来人提出的条件，可是还不知道煦王要什么条件，叫自己如何安心？

柳盈月梳头的手停下，她摸着自己的脸颊，看着镜中的自己。足够艳压群芳的容貌，足够惊艳华京的才华，足够说得出的高门出身。自己明明那么优秀，却每每都要屈居人下。输给了自己的妹妹，输给了地方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高门嫡女却只是个妾室命！凭什么！

柳盈月不甘。她要做的是登到万人之上，绝非在此残喘。她的目标就是进入东宫压上柳扶月一头，后宫经营让众人看看谁才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再往后几年，太子登上大宝，而谁又是站在顶峰母仪天下的人。

所以条件也好，无法安心也罢，什么也阻止不了她的野心。就算是成为煦王手里刀也可以，攀登的路上总是要见血腥的，她不怕！只要站上高位，怎样都可以！

她紧盯着铜镜，已经看到那个叫做周来柔的女子因为抛弃痛哭流涕，已经看到柳扶月跪倒在自己的凤袍面前苦苦哀求。她们欠她的，迟早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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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萦的鼻尖被风吹的一痒，用手挠了挠，睡意渐起。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仿佛恍如隔世的落秋亭缓缓恢复精神。这个回笼觉她补的非常好，不需要伸懒腰都是异常的清醒。她坐起来，看到秋千旁边坐着一个身影，浑身顿住，就连因为打哈欠而张开在嘴就合不上了。

莫久臣？他怎么睡在这里？

穆长萦收起嘴巴看着身上的毛毯另一边正盖在他的腿上，觉得好笑。煦王爷不愧是喜欢养生的煦王爷，这个时候都不忘分自己一半毛毯。不过，自己刚刚这么动都没有惊醒他，想来这次莫久臣睡的很沉。

穆长萦还是很有慈悲之心，知道莫久臣睡眠不好，现在的沉睡对他来说来之不易，所以她肯定不会打扰他。

她轻轻掀开毯子蹑手蹑脚的离开秋千，想要偷偷的回去房间里。就是回头看莫久臣的一瞬，突然心软了下去。阳光的阴影落在莫久臣的脸上，白皙的肤色在阴影下竟然少了几分戾气，要知道平日里的莫久臣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是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

穆长萦突然不想回去了，她轻轻的重新走回来，蹲在摇椅旁边，双手托着下巴就这样欣赏起来。说真的，这还是穆长萦第一次看到睡着的莫久臣，真是乖巧的不成样子，好想伸手去捏一捏他的下巴呀。

不得不说，莫久臣真是将太后娘娘所有的好看地方都给完美的继承下来。骨相绝美，五官深邃，尤其是在眉骨下的那双眼睛，闭上的时候看起来无害，可是等他睁开的时候那种深不见底的深邃感足够让人沉迷进去。他的鼻梁很高，摸上去一定很舒服。还有那张漂亮的薄唇，如果不是喊打喊杀玩弄权术，应该是个很会哄女人的一张好嘴。

传闻先帝是为英气十足的美男子，再加上后宫太后的柔美，莫久臣的长相必然是不会差的。可是他身上总是有若隐若现的的清冷感，每次都让穆长萦莫名的想要靠近又想要逃离，一点都不亲近。

如果亲近下来，以穆长萦这种喜欢美色的性子，肯定早就受不了莫久臣，准备缴械投降了。

“看够了吗？”

穆长萦摇头嘻嘻笑着：“还没。”

“在想什么？”

“想缴械投降的事。”

“什么缴械投降？”

“就是——”穆长萦突然缓过神来，收起自己异想天开的想象力，目光直接锁定莫久臣微微蹙起的剑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尴尬到无所适从的气息，蹲在地上的穆长萦没有蹲稳，一个重心摇晃直接后仰摔了一个屁股堆儿。她不顾自己被摔疼的屁股，很是狼狈的看着他，说话结结巴巴：“你——什——什么时候醒的？”

莫久臣躺在摇椅上捏着眉间，语气还带着慵懒：“刚刚。”

“我怎么没看到？”

“你盯了本王很久。”

莫久臣只是感觉旁边有什么东西，于是就睁开眼睛，直接就看到“柳扶月”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思绪不知道飘去那里，像个，傻子。

偷看男色被抓包，而且还是被男色本人抓包。脸是真丢姥姥家了。

“我——就是刚才想了点东西。”穆长萦赶紧找个借口躲过去。

莫久臣放下手，看着坐在地上的“柳扶月”，说：“还坐着吗？”

“啊？啊。”穆长萦的心虚的坐姿也是没谁了，她站起来还不忘拍拍屁股上的土，这一拍不要紧，要紧的是，本就是松垮穿在肩膀上的薄纱外衫随着落下肩膀，再随着刚好吹来的风，直接滑落到身后，露出光滑的肩头和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