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栖夫人招呼着王妃：“不晚不晚，菜才端上来。”

穆长萦松开桃溪的手，没向前走一步腰身的伤口就疼上一分。她一直听着寒栖夫人念着晚餐的菜单，一边含笑着坐在桌前。

她这两步走的，让桃溪的心跟着一颤一颤的。

“我可是一天没吃饭就等着这顿了。”穆长萦尽量让自己看着正常些。

寒栖夫人没有察觉出王妃的异样，只是好奇她今天的精神没有往日活泼。不过听芦儿回报，王妃昨晚熬夜看话本子，一觉睡到现在才起，疲倦倒是正常。

只是她不知道，这是桃溪说的慌。

桃溪自嘲，现在随口就能编出谎话的能力可是见长了。

“话本再好看，你也不能经常熬夜去看。”寒栖夫人给迫不及待地王妃盛了一碗汤。

穆长萦看了一眼桃溪，就知道是这小丫头说的。她接过话来说：“反正我是无聊，熬夜就熬一会呗。”

穆长萦喝了一口汤，眼睛睁大惊喜道：“味道真好。”

芦儿介绍说：“这是我家夫人一早去早市买的鲜笋熬的笋汤。”

穆长萦努力喝了一大碗，对芦儿：“也就你家夫人才把素汤做的这么美味，在吃的方面没有谁比她更注重营养了。”

穆长萦回头对桃溪说：“快把礼物拿过来。”

桃溪走上前将匣子放在寒栖夫人面前。

穆长萦笑着：“在素人斋挑的步摇。”

寒栖夫人惊喜，打开匣子，镶嵌红蓝两个宝石的金步摇就这样躺在匣子里，她笑着说：“这是不是太华贵了一点？”

“华贵一点怎么了？我们寒栖夫人平日里可以坚持自己喜欢的素裳，像今天的日子就该华贵一回。”

“好。这华贵的礼物我就收下了。”寒栖夫人不是扭捏的人，喜欢就会收下。这样送礼的人也很开心。

芦儿给王妃布菜：“王妃尝尝，这道清淡小炒可是我家夫人亲自做的。”

“是吗？”穆长萦已经没有了那筷子的力气，可还是坚持用筷子慢慢夹起送进口中，大赞：“看来我应该跟寒栖夫人学学厨艺了。”

晚饭在一片祥和中进行。

丁午带人送来煦王的生辰贺礼。

穆长萦一听是丁午来了，更加坚持丝毫无恙的样子对着丁午挑眉微笑。

丁午看见王妃在此用餐，看着她打扮的靓丽，精神不错，想来王妃休息的很好，没有受到昨晚的影响。

“寒栖夫人。这是王爷送给您的生辰贺礼，白瓷的文房四宝，请寒栖夫人收下。”

穆长萦故意来了兴致：“白瓷的？值多少钱？我给寒栖夫人送的可是素人斋最贵最好的步摇。王爷也是比不上我的，丁管家可以拿回去了。”

寒栖夫人被逗笑出了声，起身来到庭院看着仆人端着的文房四宝，很是满意：“管家代我谢谢王爷的好意，今晚我会亲自道谢。”

丁午看到王妃还能打嘴仗，更加放心。

“王妃若是也喜欢文房四宝，老奴大可为王妃找一找称得上王妃的。”

穆长萦连忙摆手：“算了，我可不需要。这天下称得上我的可不少，可不能让丁管家破费。”

众人呵呵笑出了声。

丁午不便打扰王妃和寒栖夫人用餐，将礼物送进书房后便退出凝香轩。

寒栖夫人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回去房间，说：“听说王妃最近与王爷关系冷淡了许多。”

穆长萦一口汤差点呛到嗓子里，连续的咳嗽差点撕裂了她的伤口。

“大好的日子能不能不提他？”穆长萦好不容易打开的食欲顿时又没了。

寒栖夫人笑着给王妃布菜：“好。今日就你我二人，不提别人。”

“就是！”穆长萦笑着，低头看着碗里食物，下了一定要吃光的决心。

晚饭过后，穆长萦强撑着桃溪的手臂离开凝香轩。回到朱雀榭后，她躺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

桃溪立刻解开王妃的衣服，发现她腰间的绷带已经微微泛红，跟着变红的还有桃溪的眼睛。她一边处理一边说：“幸亏绷带厚实，不然就会被寒栖夫人发现了。”

穆长萦的力气早已经耗光，她看着桃溪泛红的眼眶说不出话来，躺在那里任她安排。她的伤口不算深，但是长度不短，总归是伤了气血。经过今天，穆长萦只想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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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萦受伤的消息并非无处可传。

顾合知得知在浣南湖附近发现一老一女的可疑人员，其中女子受伤不知逃去哪里。再结合他白天特意打听了穆长萦根本没有去过东宫。由此推断受伤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穆长萦。

平日里花船附近很少出动这么多守卫的人，昨夜竟然出现了二十余名，这其中有不少都是宋未特意安排的。看来宋未对芳草阁并未完全的信任。

顾合知为了避嫌只能忍着心急不去煦王府看望穆长萦。不过他还是乔装打扮亲自去见了心思缜密的宋未。

宋未正在东宫与太子说着朝中政务，听到大理寺卿前来拜见，眉头一皱。

顾合知走进东宫，对太子行臣子之礼道：“下官有要事求证，所以才唐突来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莫怪。”

莫声文对顾合知的看法很复杂。

顾合知是朝中目前最受父皇看重的臣子，掌管朝中实权，称臣大理寺卿，属于中立拥皇一派，成为了莫久臣和高相国眼中的硬钉子。按道理这样的人正好收入东宫麾下为自己所用。

可是顾合知偏偏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监尉司和相国府都曾有意无意的向他示好，却都被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给推脱下去，反之将他拥皇的热情再次提升，在朝中就事论事没少让想要徇私舞弊的御史台和高谦庸吃了苦头。

这就给莫声文敲响一个警钟，暂时不能做出拉拢顾合知的态度，以免物极必反让他生厌。可是他的太傅告诉他，顾合知此人可用，只是暂时不能用。至于这当中是什么原由，莫声文便不知了。

当然。莫声文的一切怀疑都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顾合知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宋未在私下与他早已联系。

“顾大人很少踏足东宫，今日着急赶来肯定有要事。”莫声文说。

顾合知道：“昨日大理寺关于近一年的案件卷宗被宋太傅拿来东宫，下官关切便来找宋先生问问，为何不向下官打招呼就直接拿走了。”

他们的确拿了大理寺的卷宗。自从入秋以来，莫帝一直醉心于天象的研究很少过问朝政，故而让太子辅证。他们也借此参与了大理寺的公务。

莫声文看了一眼与自己一桌之隔的宋未，对顾合知说：“本宫现在有权调大理寺任何卷宗，顾大人是有异议？”

莫声文摆起太子架子的时候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顾合知面不改色：“殿下随意调取，下官并无异议。这是卷宗之中有几份是大理寺正在肃清的陈年旧案。殿下将卷宗拿走，影响了大理寺的进度。”

原来是因为公事。

莫声文理解：“原来如此。本宫让宋先生帮你挑出便是。”

顾合知：“多谢殿下。”

宋未起身带着顾合知来到后厅。两人站在放着案宗的架子前。

“顾大人想要什么卷宗？”

“五年前城郊杀人案。”

宋未转身开始一个卷宗一个卷宗的翻找：“这件案子我有印象，当年大理寺调查的时候可是费了一些心力。”

顾合知余光看见附近的人离的够远，上前一步靠近宋未：“宋先生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宋未淡定自若的继续翻找卷宗：“顾大人说的是昨晚吧。”

“我知道花船附近想来都安插盯梢的人，可是直接出现二十多，这么大的规模很难不让我认为你与芳草阁合作的诚意。”

宋未的手放在一卷卷宗上停下，偏头看向顾合知，依旧是十分淡定：“顾大人可知道昨晚花船附近出了事？”

“知道。我的人正在浣南湖附近。”

“顾大人应该也知道，如果没有我让芳草阁的人多加防守，昨晚我与贵阁杀手商讨的事情可就差点被人发现了。”宋未本是含笑的表情瞬间冷了了下来。

顾合知不吃威胁的这一套，轻哼一声：“芳草阁所有事宜都是我亲自安排的，我有我的道理。我不管先生再去花船商量什么买卖，但你私下部署人力就是触碰到我的规矩。跟你做生意的老刘被我送回阁中，反省私下与你合作的失误。你昨天说的买卖他照做，但是花船的生意停了。”

宋未对顾合知的做法不是很满意，可是芳草阁是他的，自己还指望与他继续合作，不能说什么。只得说出自己的担忧：“昨晚的人没有抓到。”

万一有人发现了什么，再说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我会看着办，宋先生只管好好的辅佐太子就行。”顾合知伸出手掌。

宋未拿起手下的案宗放在他的手里，低声说道：“顾大人可是要遵守你的承诺啊。”

顾合知接下卷宗露出笑容；“放下。少不了东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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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两天。

穆长萦依旧是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桃溪对外宣称王妃这几日喝了酒，所以不想出门。可是这个说法传到王府的别处可就变了味道。

大家都知道王爷这几日一直睡在侧妃的院子里，偶尔还会去玲碧夫人和寒栖夫人那里，做到了王府后院的雨露均沾。以前王妃与王爷关系亲密，现在被王爷冷落在朱雀榭，又是天天饮酒，明显是借酒浇愁嘛。

穆长萦靠着身后的床栏听着桃溪绘声绘色说着王府里嚼着的舌根，气的少喝了几口汤。

“我嫉妒她们？”穆长萦捂着腰身的伤口被气笑道：“莫久臣是什么好宝贝，我跟她们争宠？”

桃溪赶紧过去拍着王妃的后背给她顺气：“都是听风就是雨的，王妃不用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