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妃动华京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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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我来接你
莫久臣最近心情不好。
穆长萦发现莫久臣经常失神,哪怕是两人同枕一席,他也只是把玩她的头发一言不发。她试图在他眼中看出些许涟漪,可惜漆黑的眼底她什么都看不见。
这日,朝中又传来陛下昏倒的消息。穆长萦想问莫久臣要不要入宫,但是看到他听而不闻的态度,她也就不开这个口了。
炉炭上的煮茶茶壶因为沸腾发出滋滋的声音,穆长萦看着莫久臣手里的夹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炉边,轻咳几声打断他的失神。
“你怎么了?”她有点担心莫久臣的状况。太子清兵一路北上畅通无阻,莫帝生病终日不见人。现在钟皇后苦苦支撑后宫,朝中又是高相有意独揽朝权。
然而他们这位煦王爷似乎与他无关一样,从来不过问其中任意一环。当然,穆长萦清楚,有御史台和监尉司在,就算是朝中风起云涌,莫久臣依旧可以专横跋扈起来,吓地他们不敢出声。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这么漠然下去。
莫久臣回过神来看向皱眉的穆长萦:“怎么了?”
穆长萦抬了一下下巴,莫久臣看过来才看见炉子上的水壶已经沸腾。他拿起桌上的水壶,一壶的凉水浇到木炭上。兹拉几声,木炭火星灭,灰白烟雾生。
“唉——”穆长萦想要阻止莫久臣的行为却来不及,看着升腾的烟雾担心的说:“你还要煮茶呢,火就这么灭了?”
莫久臣拿起茶舀舀来茶水倒在穆长萦身前的茶杯里:“这些够了。”
穆长萦没有喝茶的兴致,凑过去检查莫久臣的面容。眼神清亮,没有问题。嘴唇红润,十分健康。五官好看,看不出倦容。她还是不放心:“我们请个太医看看吧。”
莫久臣本就对穆长萦突然凑过来很是不解,现在听到她说这么荒唐的话,毫不犹豫的抬手推开她的额头。
“本王无事。”
穆长萦坐回去还不忘仔细观察他:“不像。”
莫久臣:“······”
两人继续喝茶,穆长萦不敢再多挑衅情绪不佳的莫久臣,安安静静低头饮茶,时不时地被烫地吧唧一下嘴巴。
西门祺从宫里过来:“王爷,王妃。”
穆长萦视西门祺为恩人,终于来了个带着笑脸的人,热情道:“阿祺,快坐,喝茶。”
西门祺低头看着炉上的茶壶,不用想就知道是王爷煮的茶,为了不让自己反胃,他决定不坐也不喝。
“属下是有要事汇报,还赶着回去宫里。”
自从莫帝生病一场后,几乎是住在梦兰殿,身边只有皇后和康裕照料。众臣想要面见莫帝只能入后宫。出来一次不容易,西门祺的时间确实不够用。
莫久臣靠着凭几,漫不经心道:“说吧。”
西门祺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公文:“这是户部给前线的批的银子详单。”
现在抗击太子带领的徽地起义军都视为前线了,还真是讽刺。
莫久臣接过来打开一看,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陛下批准的?”
西门祺回答:“高相国拟定,陛下批准。”
莫久臣提起嘴角轻笑:“这是让本王出血呀。”
穆长萦好奇凑过去一看,好奇的神情当时就僵住。整篇详单第一个就是要缩减监尉司支出。这哪是让莫久臣出血这么简单,这根本就是高相国牵制监尉司的行为。
太子起兵的事还没解决,现在还要内讧。高相国就是看准了莫久臣这个时候不能拒绝,趁机给莫久臣施压。
西门祺说:“王爷不愿,属下可以上书。”
“不用。”莫久臣将公文递还给西门祺:“你上任之后可是在陛下面前立下大功?”
西门祺有些不好意思:“没有,都是常规处理政务。”
莫久臣点头:“正好。你将这个差事揽过来去监尉司宣告此事,本王不仅让监尉司上下配合你,还会自掏煦王府腰包五千两黄金支援前线。你再上书给陛下,让南商所有朝臣皆出资。”
“一切结束后,你便不是本王的人。”莫久臣说。
西门祺认真的听着王爷的安排,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怔在原地,双目发懵:“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莫久臣说:“你尽管去立功,趁着这个机会要多高调有高调。西门祺,本王想让你做权臣,成为权臣的前提是远离监尉司。”
莫久臣抬眸看穿西门祺:“明白吗?”
不是不再要西门祺的忠心,而是要他承担监尉司的责任。高相国今天动监尉司,明天就敢动煦王府。
因为猜忌。莫帝已经很久没有召见煦王入宫,他同意缩减监尉司就是在警告莫久臣,他为臣子,帝王可以随便拿捏他。儿子起兵已经伤透父亲的心,他又怎么会继续信任自己的弟弟不会再走这条路呢。
西门祺懂得煦王给自己的重任,他双膝跪地向煦王表示自己的忠心:“下官谨记。”
一个“下官”拉开了西门祺与监尉司和莫久臣的距离。
穆长萦看到西门祺错综复杂的表情,他应该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出来送一个公文,双肩上却承担了延续监尉司生命的重任。
她又看了一眼莫久臣,沉着冷静,只是看了一眼公文就直接想到应对之策。这样的莫久臣的确比信奉天命的莫帝更适合做君主。
她低下头饮下剩下的半杯茶。不知道莫帝死后,帝王之位会是谁来坐?要是给莫久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杀了莫帝的她,就要成为他的钦命要犯了。
西门祺离开煦王府给自己打了一阵气飞奔回去皇宫。发誓不让器重他的煦王失望。
他也没有让煦王失望,回去皇宫的西门祺立刻起草奏折,上奏莫帝,按照煦王爷所说提出官员身心一体,共同支援前线军费。莫帝赞赏,不顾高相国的阻止建议,当下同意。
穆长萦眼睁睁的看着煦王府的黄金被户部的人拉走,听说其他官员不得不支援金银愁眉苦脸的消息。
西门祺经此,在朝中声名鹊起,在年轻朝臣中脱颖而出,继续受莫帝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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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萦坐在厨房的竹椅上深深叹气。耳边是柴火烧起的声音,透过砂锅上冒着的热气看着门外的大雪。明日就是年节了,自从莫声文起兵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莫久臣就在煦王府待了一月有余。宫里不去,朝政不去,莫帝不找,皇后不叫。煦王府俨然成为华京的一座孤岛。
穆长萦经常看到莫久臣在书房一坐便是一天,神情冷漠,看不清情绪。按理说,现在朝中出了那么多事,事事都离不开他这位煦王。可是他还真就把自己从混沌不堪朝堂中摘出来。
“王妃?”丁午叫了一声没有回应又叫了一声。
穆长萦回过神:“怎么了?”
丁午微笑的时候双眼都能眯成一条缝:“王爷饿了,不知王妃的汤熬好没?”
莫久臣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一直都在书房从未进食。穆长萦知道后主动说给他熬排骨汤,现在正好可以给他。
“啊——好了好了。”穆长萦站起来忘记拿旁边的手帕上手直接去碰砂锅,砂锅很烫直接烫伤了她的手掌。
“啊!”穆长萦嘶了一声,连忙晃动手掌。可是手掌已经被烫,当下红肿起来。
丁午担忧的问道:“哎呦,老奴去拿药。”
“不用了。”穆长萦叫住丁午:“你给王爷盛汤送去吧。”
说完,穆长萦走出厨房将手被烫的手掌插进厚厚的积雪堆中,减缓因为烫伤的疼痛。
丁午很快准备好汤盅走出来:“老奴叫桃溪姑娘过来。”
穆长萦蹲在地上,嗯了一声:“你快去吧。”
“好。”丁午脚步加快,先去拿烫伤药给桃溪。
穆长萦认真的给手降温,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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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啊。
穆长萦感觉到自己的手一阵一阵的疼,嘶了一声睁开眼睛。
漆黑的房顶,坚硬的床铺。屋子里一点暖气都没有,冷的要命。
“哎呦——”穆长萦手疼。
“别乱动。”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穆长萦顺声看过去,生无可恋:“你叫我出来就好,为什么打晕我?”
顾合知给穆长萦包扎烫伤的手掌,说:“煦王府守卫森严,把你绑出来可比给你送信方便。”
“你就不怕府里的人发现我失踪,事情闹地更大?”
“不怕。就看看被莫帝忌惮的煦王敢不敢动兵了。”
“······”
顾合知还真是抓到了莫久臣现在不敢动用府兵的心思。
顾合知给纱布系了一个死结:“好了。包扎的漂亮吧。”
穆长萦抬手看了几眼,别说,包扎的还真不错。她艰难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躺的地方哪里是床铺,只是一张巨大的木桌子,怪不得冰凉坚硬。
“拿着。”顾合知给穆长萦怀里扔了一个汤婆子:“避免不被发现,这里不能圣火,你将就一下。”
穆长萦抬了一下汤婆子表示感谢,怀里放着汤婆子抱紧膝盖:“你冒险带我过来,是不是调查到当初是谁暴露我身份的?”
顾合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很聪明啊。”
穆长萦说:“不是我聪明,只是除了这件事以外,你不会私自带我出来的。”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说私事,穆长萦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需要避开芳草阁其他人。
顾合知沉默着,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是我师父。”
顾合知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穆长萦,却没有看到她的震惊,反而是十分平静。
穆长萦顿了一下,苦涩的笑了笑:“我猜到了。”
“什么?”
“那天我听到柯师父去过徽地我就猜到了。宋未本在徽地,突然回来联合高谦庸一同揭露我身份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怀疑是我身边的人暴露出去的。”
穆长萦给顾合知分析说:“我身份不可能是高谦庸先知道的,如果他先知道,按他的做法应该先是威胁我,拿我牵制莫久臣,绝对不会直接告到莫帝那。所以最先知道的,必然是宋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