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靖天。

虽然那个人低着头，运动的频率超快，但陆正阳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陈靖天。

他在跑什么？

“小陈？”

陆正阳远远地喊了一声。

隔着小半个篮球场的距离，陆正阳想，也许陈靖天听不见他在叫他。

但结果恰恰相反。

陈靖天听见了陆正阳喊他。

然后，他跑得更急了。

陆正阳：？

“——小心前面有车啊。”陆正阳把后半句喊了出来。

可惜陆正阳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由于陈靖天突然加快了速度，导致本来可以缓冲的距离大大缩短，陈靖天直接撞上了车头。

“嘭！”

……

……

陈靖天呈大字状仰躺在地面，前后腿交叠，面有不甘。

“你没事吧。”

宁恒急忙下车查看。

“被自行车撞了一下，能有什么事。”

陈靖天拍拍屁股坐起来，一个鲤鱼打挺，双手抱拳：“我还有事情，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陈靖天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夺路而逃，一个长长黑黑的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悄然滑落。

“什么情况？”

当陆正阳接近的时候，陈靖天已经离开了事发现场。

宁恒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小陈今天怪怪的。”

“他的手机都跑掉了。”

宁恒指了指他自行车车筐里的那个长长黑黑的物体。

陆正阳瞪大眼睛：“这是小陈的手机，那你怎么不还给他？”

宁恒摊了摊手：“他跑的那么快，我哪反应的过来？等晚上回宿舍的时候还给他好了。”

陆正阳想了想，宁恒说的确实有道理。

“行了，我去训练了。”

宁恒吹了个口哨，挥手，骑着自行车飘然远去。

微风吹动，四下无人的时候，陆正阳能听到田径路上落叶的沙沙声。

以及衣服跟树叶摩擦的窸窣轻响。

陆正阳回过头，看向行道树后的某处：“我觉得你们今天都不对劲。”

“盒盒盒盒。”徐胤宁笑着从行道树后现身。

陆正阳歪头看他：“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徐胤宁好整以暇：“我只是刚好路过。”

陆正阳：“？刚好路过需要躲在树后面偷听吗？”

徐胤宁摊手：“好吧，我只是不想让陈靖天觉得紧张。”

陆正阳皱眉，这是什么奇妙的对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徐胤宁嘴角含笑，不动声色地靠近，低声说：“陈靖天刚才在躲我。”

“啊，噢。”

陆正阳恍然大悟。徐胤宁讲话向来没有逻辑，但是陆正阳可以从他提供的信息中大致拼凑出事实。

“所以，小陈借了你的钱？”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徐胤宁惊叹于陆正阳强大的脑洞，驳回了他的猜想，并给了负分。

沉默片刻，徐胤宁收敛了笑容：“其实陈靖天在指挥他的后援会帮他换票，刚好被我跟几个站姐撞见了。他怕被拍照片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才跑的那么急。”

陆正阳点头，原来陈靖天是去换票了。

“小陈也需要换票吗？”陆正阳惊讶。

换票是下位圈捞人的常规操作，因为一个VIP会员每天可以给5个人投票，如果他有固定pick的话，这意味着他的5票中有4票是用不完的。

换票，就是用资源把这些用不完的票换出来，然后投给自己想pick的选手。找个能干的职业粉丝帮忙组织，换出几万票是不成问题的。

但通常情况下，这都是下位圈选手的操作，因为这个事情做起来超级麻烦、而且收益也不是很大。几万票，对于上位圈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陆正阳实在想不通陈靖天为什么要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徐胤宁嘴角上扬：“如果是组织20多家后援会同时换票呢？”

“小陈找了20多家后援会？”

陆正阳明白了过来。

第二次顺位发布是55进35，一次性淘汰20个选手。卡位圈的选手们都很有晋级的欲望。

陈靖天是反向换票，用自家多余的票去捞那些卡位圈的选手，相应的，那些卡位选手家多余的票也会流向陈靖天。

单个后援会的票仓很小，但是二十几个后援会的票仓加起来就很可观了。

想到这里，陆正阳不得不敬佩陈靖天的经济头脑，不愧是有一个成功企业家父亲。

这资源整合、这执行力、来做什么偶像啊？应该回去继承家业，必能青出于蓝。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不明白小陈为什么要换票。”陆正阳说。

因为陈靖天的粉丝数量是断层级的，李哲哲退赛后，陈靖天就成了断层的第一。后面的票数跟他差距很大。

“很简单，因为他要保第一。”徐胤宁目光锐利。

“毕竟那个扒帖很真嘛，你懂得。碰上阴兵过境就真没办法，毕竟真人打不过机器人。”

陆正阳会意。

徐胤宁说的是网上前一阵流出的数张发票单，爆料《星光偶像101》有选手氪重金买机器人刷票，贴主为了保护选手的隐私，并没有在帖子里点出他的名字，只是说这是一位一公排名在出道位的选手。

其实这么说跟直接点名也没有区别，毕竟符合条件就只有4个人，李哲哲已经退赛，那位选手只可能是陈靖天、李则骞、徐胤宁和陆正阳中的一个。

“看小陈这个紧张的程度，做票的肯定不是他自己。那么符合条件的就只剩下你、我和李则骞。”

徐胤宁的语气神秘：“一公的时候我就觉得李则骞的票数不对劲了，毕竟他赛前一个纯素人，怎么可能三期节目就冒出来那么多粉丝……”

徐胤宁说的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陆正阳的表情出现了微微的不自然。

陆正阳有一点心虚。

徐胤宁的态度很明显了，他觉得李则骞的数据不正常。

但陆正阳觉得，其实数据不正常的另有其人。

因为陆正阳在一公锁榜之前看过实时排名，当时的前五名是李哲哲、陈靖天、李则骞、徐胤宁和简毓。

第五名简毓和后面选手的票数相差了200多万。所以按照正常的发展逻辑，一公的第五名应该是简毓。

可陆正阳怎么也想不到，宣布排名那天第五名居然会变成自己。

自己一夜之间涨了200多万的票，如果这些票都是真人投的，那么这绝对会是人类生理史上的一个奇迹。

陆正阳自己没有买票，但是他不能保证关至纯和李馥雪没有替他买票，傅心洁就算了，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钱。

一个阴影笼罩在陆正阳的头上。

因为他想起了那个爆料博主最后留下的狠话。

“——刷票是可恶的、可耻的、如果二次排位让我发现这个选手还在买机器人的话，那我就要曝光他，让地球人都知道他干的那些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