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充斥了麻辣鲜香的川菜馆因为血液的加速流动变得更加热气腾腾了。

不过吃饭总有吃完的这一刻，高辉二话不说，抢先买了单。本来左寒还想说下次回请之类的话，可看到高辉眼神里一往而深的不舍，便也不再说什么客气的寒暄话了。

“我知道离这里不远有家甜品店不错，要不我们过去试一试。”高辉显然不想就此道别。

不等左寒思考，姜小桐便挽过左寒的手臂，微笑着拒绝了，“不了，多谢你的好意了。我明早有个会，领导安排的材料还没做完了。还有左左，上周忙了一周还没调整过来，我们就先回去了。今天非常感谢，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

“那好，我正好顺路送你们回去啊。”

“不用不用，走几步就是地铁站，我们回去很方便。”

高辉掩饰不住的失望，夏睿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向相反地方走去。

姜小桐一路无言，左寒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愁什么。她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看到电话，却从不接通，没有了丝毫武装的她一脸的疲惫与无力。

回到家，姜小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着酒看着电视发呆，身边的手机响个不停。

一眨眼，一瓶红酒见了底。左寒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她手里把酒瓶夺走，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姜姜，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褚珣打电话来？你一路上心不在焉地看手机，是不是在等他电话？

他打过来，你又不接，就一个人在这个喝闷酒，你到底在惩罚谁？你要把自己折腾到怎样你才能放过你自己？”

姜小桐甩开左寒的手，情绪有些失控，“我就是在惩罚自己怎么了？我难道连折腾自己的权力也没有了？我为什么不能喝酒，我为什么不能难过？

为什么我受伤了就一定要马上从泥潭里抽身，爱情来来去去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吗？

我想忘，我想把一切都忘了，可是当我下定主意的时候，哪怕我剪了头发，哪怕我改变这些年所有的外在习惯，可是过去那些事情总在我面前挥之不去，我甚至在公司打电话，听着听着电话里就变成他的声音；

在会议室汇报工作，讲着讲着，我就看到他就坐在我的对面，正笑着看着我。甚至今天在川菜馆，当高辉那样定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把他看成了褚珣。”

“左左，我不会是疯了吧，我不会连疯了都忘不了他吧。”

左寒看着从未如此失控过的姜小桐，心痛不已。爱情的伤，哪是你说不痛就不痛的；而爱情的好，更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左左，你知道我在回来的时候做了什么吗？”姜小桐的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邪魅的笑容。

左寒有很不好的预感，“你做什么了？”

“我给高辉发微信，约了明天晚上吃饭。”

“什么？”情节跳跃太快，左寒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约高辉吃饭？为什么？”

“他不是喜欢我吗？你们都看出来了，所以我喊他吃饭，他肯定不会拒绝。我把吃饭的事告诉褚珣了，我说有男人追我，我答应了，明天就是约会的第一天。”

左寒实在看不下去了，“姜姜，你到底在做什么？拿高辉做工具，让褚珣难过后悔？

难怪从回家路上到现在，你的电话铃声就没停过。既然想好了要分开，上次不已经是最体面的结局了吗？你把想说的都和他说了，再痛苦也要接受。为什么现在又完全变了呢？

如果你还是不想放弃他，那就更不应该把高辉牵扯进来，这样凭空多了一个只会让误会加深的陌生人，对于你们修复关系更是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你是真心想给自己一个新的选择，想要和高辉相处试试，那更不应该把你们约会的事和褚珣说。褚珣的脾气你不了解吗？明天的事你真得觉得你还能妥善处理吗？”

“左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左左，我不想和褚珣在一起了，这种没有结果的爱情我经历了十年，我最好的十年全搭在里面了，我怎么还会心存幻想？

褚珣说白了，就是一个离不开父母没有主见的人。他是爱我，但他的所有都掌控在他父母手里，离开了父母，他就一无所有。

所以这十年来，即使看到我受尽了委屈浑身是伤，看到我父母气得病倒，他都没有勇气完完全全地站在我们这边去完完整整地为我们的爱情说一句话。

他的母亲敢当着他的面如此的羞辱我，不就是吃定了她儿子没胆子反了家里吗？这些年，他的确一直拖着没结婚，但是他父母安排的相亲他哪一次没去过。

或许，他根本不是因为一直爱着我而没结婚，而是他相处了这么多人，却一直都没找到一个像我这么爱她的人，他是因为没有找到我的替代品而没有结婚的。

如果明天，他遇见了，或许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结婚了。还有他说，他为了我辞职了，因为他觉得他不能没有我，为了我，他愿意独立，愿意去做新的努力和尝试。

可是，左左，你看到了，他辞职没几天，他母亲就杀过来了。如果不是他自己和家里通风报信，她的母亲再神通，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这么精准地找到了我们住的地方？

左左，你知道吗？我今天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我自己就是个笑话。

在十年里，我一直清高地以为，哪怕我受伤，但至少我有一份独一无二，超越了时间和肉体的爱情。

可是，当我冷静下来，我想了又想，才知道，我的爱情剩下的不过就是那么一丁点不甘心。

所以，我要找到我的公平啊，我这么多年受的伤，我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和不同女生相亲约会受的伤，我被他家里嫌弃侮辱受的伤，我为什么不让他们也受一遍。你说呢，左左?”

左寒僵在原处，姜小桐的话字字句句都扎到她的心上。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分析都是对的，都是她曾经想说却终究咽在肚子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