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通哭笑不得，揉了揉脸，心中已经是雪亮一片。

红袄军趁金国与蒙古大军对抗，自顾不暇，自民间起义，立足山东，掀起了浩大声势。

之前听闻已经将半个山东收入囊中，只剩西面与南面尚在金国控制之下。

红袄军中不乏有识之士，自然能看出，他们想要发展壮大，首先必须占下山东全境，而且要快，趁着金国自顾不暇的短暂机会！

济南府是山东西面的门户，而历城则是济南府治所，自然是重要目标之一了。

杨康跟着杨妙真在除夕之夜来此，想必便是潜入城中，打着里应外合的主意。

而他们入城后从眼线那边得知周念通几人在厉城之中，当然有些疑虑，不知周某人来此何事，是否会成为影响成败的变数？

于是杨康自告奋勇，出面直接拜访，干起了陪吃陪喝陪聊的“三陪”工作，实则是以自身拖住周念通，免得他去坏事。

眼下还真按照他们计划行事，新年到来之时攻城，想来城中猝不及防，应当抵抗不了多久便可一鼓而下！

……

想到这里周念通苦笑道：“杨兄弟当真谨慎，这里是金国境内，你们红袄军攻城掠地与我何干，又怎么可能去趟这浑水？”

杨康笑道：“凡事小心些总没错，周大哥不插手自然最好！”

周念通听外面喊杀之声愈发激烈，心中有些不安，又问道：“只是……兵凶战危，这城中百姓多是汉人为主，你们攻城声势浩大，这杀戮……”

杨康收起笑容道：“你放心，我们红袄军是百姓的军队，只针对那些贪官污吏，不会对百姓妄造杀戮！”

接着，他又道：“当然，混乱之中，少数无辜者被卷入恐怕难免，周大哥不是迂腐之人，想必不会揪着这一点不放吧！”

周念通又揉了揉太阳穴。

道理他都懂，不过这自古以来的农民起义军，从陈胜吴广到太平天国，张口闭口都说自己是老百姓的军队，穷人的军队，但若是没有明确的政治纲领与崇高信仰，除了后世那支红色军队外，走到最后不变质的有几支？

你红袄军便能特殊？

还有你杨康，金国小王爷的帽子才摘下去几天啊，现在处处以“我红袄军”自居了……

思来想去还是心中不安，他便道：“要么我们一同去看看吧，若真有妄行杀戮之事，还是要制止一二！——你既然是在红袄军中参谋军机，想来有几分面子的吧？”

杨康定定地望着周念通，好一会儿后方才吐出一个字：“好！”

……

此时鞭炮声音已经渐渐小去，喊杀声则较远，周遭都相对安静下来了。

黄蓉已经搂着洪凌波睡去了，周念通与杨康出门，看了周围一圈，这里相对比较僻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应该比较安全。

不过保险起见，杨康还是吩咐之前守在外面的两个随从继续守着，防止宵小之辈前来。

万事得当，周念通看了一眼杨康，问道：“你如今功夫没放下吧？练的如何？”

杨康难得讪讪一笑：“小弟那点功夫原本便不值一提，天资也愚钝，近来……咳咳……”

周念通无语，这厮当初可是号称天赋绝佳，被丘处机寄予厚望的全真教明日之星，比郭靖强了不知多少，结果现在反而……

伤仲永啊！

他懒得管杨康的武功高低问题，抓住他一只手，说了声“小心了”，便飞奔而去。

杨康被周念通扯着手，带着前进，只觉尖锐风声不绝于耳，眼前景物飞速向后移动，乃是从没体验过的高速度，心中吃惊的同时也是忌惮不已。

……

没多久，两人便将这厉城四个城门跑了一圈。

红袄军到底是选了一个好时机，这新年交接之时骤然发难，城中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混入很多内应，里应外合，虽然开打没多久，四个城门竟然已经被攻下了两个，还有两个也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更有大批红袄军已经进城，旗帜鲜明气势高涨，正四处寻找原本城中守军厮杀。

见了周念通二人，那些军士原本要上前盘查，可是看见周念通身后的杨康，却恭恭敬敬叫了声“杨公子”，便束手退下。

周念通也是心中惊讶，笑道：“杨康兄弟，看来你军中威望不小啊！”

杨康笑道：“一般一般，小弟也是狐假虎威，仗着姑姑的名号！”

周念通轻笑一声，也不多言。

看那些士卒表情，分明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哪像杨康所言，只是敬畏他背后的杨妙真？

他心知这杨康金国小王爷不做，跑来认这红袄军首领杨妙真为姑姑，必然所图非小。

只是周某人此次北上来寻杨康，自然也不是心血来潮，乃是当初便与洪七公、黄药师等人有过谋划，这杨康在其中作用举足轻重！

眼下来看，倒是有些不谋而合的妙笔，自然乐见其成……

……

这一圈跑下来，总的来说还算满意，红袄军进城后虽然还不到对百姓秋毫无犯的地步，但是军纪尚可，也没见到什么欺侮百姓之事。

当然这只是开始，红袄军刚刚打下城池，便是面子上也得做做样子，之后如何，还需要冷眼旁观。

在西面城门处，周念通见到了杨妙真，顶盔掼甲，英姿飒爽，手中一杆梨花枪亮光闪闪，好一员女将！

她正押着一队俘虏，其中几人虽是灰头土脸，却衣衫华贵，一问方知乃是这城中官员，就连担任城主的金国宗室也在其中。

他们这次攻城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损失极小便将城池收入囊中，一个个俱都志得意满，精气神十足。

按照这个趋势，占据整个山东只怕也用不了太久，到时候，红袄军还真会成为中原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足以影响蒙古、大宋、金国等大国之间的局势了。

杨妙真客气地与周念通打过招呼，看样子对于他并无偏帮的态度很是满意。

客套一番，杨妙真便邀请周念通前去红袄军大本营，青州做客。

周念通思量再三，回复会考虑一下，今明日给答复。

原本他此次要找的杨康既然已经加入红袄军，那自然是跟着一同前往青州，只是黄蓉那边心结还得想办法解开，得问问她的意见，是不是愿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