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公主盯着周嬷嬷的眼睛，小声道：“父皇十分在意此事！”

周嬷嬷倒抽一口凉气，不自在地笑了笑，“公主，老奴……”

“嬷嬷！”宁馨公主紧紧抓住周嬷嬷的手，“您知道我是如何想到此事的吗？是因为洛夕瑶，也就是如今住在淑云轩，不日就会去漠北和亲的洛九娘。此事若是很重要，她能知道为何我不能知道？”

“嬷嬷，我不是因为七哥所以什么都想同洛九娘比，可这种发生在宫中的事，这种连我这个在宫中最受宠的公主都不知道的事……洛九娘却知道了！此等密事被她带去漠北，会不会让东齐起什么波澜？”

宁馨公主很冷静，“因为我清楚这一切，我不知道我需不需要避讳，我也不知道除了嬷嬷我还能去问谁？我能去问皇祖母吗？我能去父皇母后吗？或者……我去问姑祖母？”

她倏然站了起来，“对，我还可以去问姑祖母。”

“不能！不能啊！”周嬷嬷死死拉住宁馨公主的衣袖，“此事问谁都不能问荣慧大长公主！”

宁馨公主一愣，荣慧大长公主是她皇祖母和父皇都尊敬的人，而且荣慧大长公主对东齐之功天下皆知。

后宫之事，就是白氏之事，如何不能问荣慧大长公主？

越是不让问，宁馨公主越是好奇，越是不知道，她也就越发忐忑。

宁馨大长公主曾多次守护东齐江山社稷。

莫非此事同江山社稷有关？

那岂不是说……

宁馨公主推开周嬷嬷的手，“嬷嬷松手，我不去找姑祖母，我去让人送些凉茶过来，我得喝些凉的冷静冷静。”

“雨天喝凉茶，公主是想着凉吗？”周嬷嬷不赞同地摇头，“雨天潮湿，老奴让人送些姜茶进来，辣的比凉的更容易让人冷静。”

宁馨公主浅笑，“嬷嬷是要告诉我了吗？若是嬷嬷告诉我，别说姜茶，就是辣椒水我也喝得。”

周嬷嬷拿她没有办法。

她让月婵送了姜茶来，哄着宁馨公主喝下去。

“公主一大早就冒雨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喝些姜茶暖暖身子。您不要总不拿身子当回事，年纪小的时候不好好保养，年纪大了就后悔咯！”

宁馨公主吹了吹姜茶，试着抿了一口，感觉不太烫了，便一口喝光，还将茶盏倒过去让周嬷嬷看，“喝光了，嬷嬷快说。”

周嬷嬷叹息一声，“这件事情，其实老奴也只是听说。”

“没关系，我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周嬷嬷知道什么，尽管说。”

周嬷嬷道：“那会儿陛下还没有继位，老奴也只是在内务府做个管事。是腊月十四吧……当年的太子妃长子满月，二王爷的嫡三子也要过生辰了。其实太子和二王爷家的孩子生辰并不在一日，只是日子相近而已。可不知怎么的，钦天监非说那日是百年难得的吉日，最好能将生辰相近的皇子公主都聚在一起，说是能延绵东齐白氏的运势，敬德帝高兴，就要在宫中大办。”

“那天真热闹啊！宗室命妇，朝臣诰命，世家贵女都进宫参宴。其中最高兴的人自然是太子。二王爷嫡子庶子都好几个了，可太子嫡长子才刚满月，何况太子对太子妃鹣鲽情深，无论先帝和先皇后如何催，太子都坚持让太子妃生下嫡长子后，才能让太子府中其他侧妃有孕。可以说……这个孩子稳住了太子的位置。东宫稳固，先帝和朝臣也都很高兴。”

“可就在那一天，愉亲王谋反。”

宁馨公主倒抽一口凉气，她捂住差点儿出口的惊叫，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她从未听闻？

“愉亲王是先帝的亲兄弟，也是荣慧大长公主的弟弟，更是当今陛下，你父皇的小叔叔。”周嬷嬷看了宁馨公主一眼，“先帝在东齐风雨飘摇中继位，为了东齐殚精竭虑，皇子们同愉亲王相处的日子比同先帝相处的日子还要久。你父皇可以说是在愉亲王身百年长大的，愉亲王对陛下来说，亦师亦友、亦叔亦父。”

“可惜荣慧大长公主早有防备。愉亲王虽然谋反失败，却杀了当时在殿内的几个年幼的皇孙，倒是年纪大的皇孙去淑云轩爬石榴树，幸免于难。”

“愉亲王不肯束手，逃至淑云轩，想要拼死一搏，杀进皇室孙辈，陛下赶过去劝阻，被愉亲王抓为人质。”

宁馨公主担心地问：“后来呢？我父皇他……”

“陛下天命所归，自得天庇佑，怎么会有事？”周嬷嬷轻声道，“荣慧大长公主取了崇义皇帝的射日弓，一箭射杀愉亲王。”

“……那个时候，姑祖母年岁也不小了，竟还是如此厉害……”

周嬷嬷点头，“是啊！不愧是随崇义皇帝上过战场的荣慧大长公主呢！那一日，死的虽然是几个小皇孙，可先帝和皇子还有宗室中好多人都中了毒。纵有神医妙手，还是对身体造成了伤害。”

“这是不是就是……皇祖父和皇伯父们去世很早的原因？”

“是。”周嬷嬷肯定道。

宁馨公主瞪大眼睛，“那我父皇呢？”

“陛下没有中毒。”

宁馨公主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太好了。那后来呢？”

“愉王妃用毒药毒死了自己和已经懂事的孩子，府中只留下几个孩童，最大不过两岁，最小只有三个月。先帝知道后，只将愉亲王贬为庶人，已庶人礼下葬。不过先帝并未让人记下愉亲王的罪状。至于那几个孩子，都被送走，如今在哪里，除了先帝没人知道。”

“可是皇祖父……”

“是啊，先帝仙去多年，有关愉亲王的事……也就没人知道了。”

“怪不得是秘密呢！皇祖父封了口，自是没人敢提了，可这同我及笄礼有什么关系？”

周嬷嬷道：“若是愉亲王还活着，今年便是他的七十大寿。”

“好吧！”宁馨公主紧了紧鼻子，“可这事同洛九娘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皇祖父驾崩前，将秘密告诉了姑祖母吧？”

周嬷嬷摇头，“这老奴就不知道了！好了，老奴就知道这些，还有好多是自己拼凑起来的，公主听听就罢了，也别太当真，还有，公主您可千万不要到处去问啊！”

“知道知道。”

等到了夜里，宁馨公主才忽然坐起来，“不对啊！那个时候别人都中毒了只有父皇没事，父皇又同愉亲王走得很近……那岂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