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白延文指节轻扣：“以父皇的性子，纵使洛尚书府的巫蛊娃娃上的生辰八字是洛九娘的，最后很可能将事情定在尚书府后宅上，可治家不严的罪，洛尚书跑不了。父皇日后定不会再重用他。他若想翻身，就要找个人依附。”

“您不要小看洛九娘。她将巫蛊娃娃上的生辰换了，就是为了钓出设计之人。属下觉着眼下不是收拾她的好时机，她嫁入漠北，那边也不会让她顺心如意，想弄死她，有的是机会。”

“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白延文问。

站在窗边避开烛火的面具人摇头：“没有找到您说的东西。那东西……真的在她手中吗？”

“定北侯没有子嗣，在他病重时，曾将洛三召回侯府。他信任洛三，能让洛三离开居安关定然不是小事。而且定北侯出身不好，是燕家不受宠的庶子，他因功封侯后，没有提携任何一个燕氏之人，反而将手下的将领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临死前上折子，请父皇收回定北侯的爵位，侯府所有财富换成银子充军。父皇正是欣赏定北侯，才在定北侯去世后，依然完整保留了定北军。”

“定北侯善用兵法，枪法之厉也有目共睹，漠北王就是败在他手中。可以说漠北退居安关，将贺兰临漳送入京中为质，甚至东齐这些年的太平都是定北侯的功劳。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后手？他活着时，可是最会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一套的。”

面具人声音嘶哑：“您怀疑定北侯有私军在洛九娘父亲手里？可她父亲死了很多年……”

白延文不仅知道定北侯有私军，他还知道要调动私军要有燕回令，而燕回令随着定北侯的死，消失了。

“让你查的就是此事。”白延文道，“趁着洛九娘生病，你找人将平城洛府和京城洛府都仔细翻一遍。”

“是。”

“洛九娘此番出宫，同父皇母后要了不少东西，她是个贪财的。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她身边有两个姓白的丫头，你可以从她们那下手。”白延文道，“洛四娘同徐府有亲，徐府家眷又随着徐大人入京，还有苏府的苏嘉言……别让洛九娘闲下来，给她多找些事情做。”

“陛下让她养病。”

“怕什么？她一旦出府，得罪的就是父皇。”

“宁馨公主那里，可要属下……”面具人做了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谁知道宁馨公主在宗人府会不会把白延文供出来？在他看来，唯有死人最懂事。

白延文阴沉一笑，“你以为她不会说吗？她不仅仅会一五一十将我答应她的事情供出来，还会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在我身上！倘不是她还有些价值，我早就……”

“若是如此，陛下定会召您进宫，贵妃娘娘处可安排妥当？”

“不必同母亲说。”

面具人道：“其实有一事，属下觉着奇怪。”烛火不知怎么发出一声清响，面具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贴到窗边，躲开光亮，“属下只将人杨盛藏进玉梨宫，玉梨宫的老虎……到底是谁弄进去的？还有上次下毒之事，淑妃如此都不曾走出来，就不担心陛下误会？还是说，她真是无辜的？”

白延文眯起眼睛，道：“淑妃啊……她的确是病了很多年了……你安排人去太医院查查淑妃的脉案。”

第二日，贺兰临漳就送来了钱玉茹和宁馨公主的消息。

钱玉茹约的是夜里子时。

“是我小看了宁馨。”只以为是个刁蛮单纯的，不料人家奸猾着呢！洛夕瑶道：“她能将事情都推到二皇子身上，甚至还捏着二皇子身边的小太监，这是为了自救，彻底推开贵妃和二皇子了。”

洛夕瑶挑眉望向贺兰临漳，道：“你要感谢我，否则你真娶了她，岂不是要日夜担心一个不小心得罪她，她就反咬一口？”

贺兰临漳道：“就算没有你，我也绝不会娶宁馨。”

“为何？”

贺兰临漳反问：“若我是个安心做驸马的人，你还愿意嫁？”

洛夕瑶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其他事，“居安关如今可太平？”

“漠北要同东齐和亲，如何能不太平？”

他们离京就要七月了。

车队到漠北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真要扣关，也不会是今年。

不过贺兰临漳明白她的意思，又道，“定北侯去世后，居安关仍是定北军守着，接管居安关事务的是定北侯曾经的副将唐将军。他在居安关十余年，如何会不让那里太平？”

“唐将军是定北侯的副将？”

白延文和苏嘉言一直在找燕回令，他们是如何得知燕回令的？

她父亲去世多年，为什么他们一直怀疑燕回令在父亲身上？

唐将军能以定北侯副将的身份管着居安关，背后不可能无人支持。

“此人同二皇子还有苏府，有什么关系没有？”洛夕瑶问。

“唐将军虽然姓唐，却同蜀中唐氏没有关系，他同你父亲一样，都曾是定北侯手下的兵，是一步步凭着军功走到如今的。”

“居安关是块肥肉，定北侯爵位都被东齐帝收回了，就没人想去捡便宜？要知道有定北军在手，就算不能同定北侯一样用兵如神，守住居安关还是没什么困难的吧？可最后居安关却落在没有背景的唐将军手上，你不觉得奇怪？有意思的是，唐将军在居安关拥有实权，却没有实职……东齐帝既将居安关交予唐将军手，为何不给唐将军一个身份？”

“同世家比起来，东齐帝更看重豪门。只不过为了朝堂安稳，他不好做得太明显罢了。何况岁月不饶人，他老了，皇子们一个个长大了，人心易变，谁知道原本支持他的臣子，为了家族利益是否会提前下注在皇子身上？”贺兰临漳道，“西蛮那里有平西侯盯着，漠北他如何会交给世家？”

洛夕瑶一听便懂了，“他担心两方汇合，杀进京中擒王。”

贺兰临漳不无惋惜地道：“定北侯真英雄也。同他相比，平西侯都稍显平庸。”

洛夕瑶随口道：“可见东齐名门武将未有一人进七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