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娘。”杨太后不想听她狡辩，也不想任由皇后将话题扯远，她习惯性地地扫了一眼平贵妃的位置，可惜那张椅子上已经换了人，最佳狗腿子没了，她只能自己开口，“哀家问你，你搬进贺兰王府住了？”

洛夕瑶道：“若善棋侯府是太后娘娘口中的贺兰王府，那九娘便是搬进去了。九娘本以为七哥先一步离开围场是因大国师来信，回京才知道，七哥是去替陛下办差。如今七哥受了伤，陛下让七哥在府中休养，七哥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九娘作为他的未婚妻，理应去照顾不是吗？九娘同七哥的婚事，可是有陛下的圣旨为凭的。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这婚事事关东齐和漠北的和平，不会有变。既然如此，敢问太后娘娘，九娘去照顾七哥，有什么问题吗？”

皇后是清楚杨太后的政治素养和脾气秉性的，她立刻道：“母后和本宫听闻一些流言，有些担心你，所以本宫才让人召你进宫问问的。女子以贞静柔顺为上，你却总跟小刺猬似的，这样不好。便是漠北民风彪悍，你也是女娘不是儿郎。就如你所说，贺兰王爷受了伤你去照顾，可你总不能代他处理公务吧？”

洛夕瑶疑惑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宫里想安排个人去帮七哥处理公务？”

她对皇后的脸色视而不见，高兴地拍了下手道：“若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七哥都起不来床了，还整日听管家汇报这个回禀那个的，这样下去身体什么时候能康复呢？若陛下和皇后娘娘能派个能干的人帮我们一把，那是最好不过了。当然，善棋王府中除了七哥从漠北带来的人手，便是陛下和漠北大国师送的人了，为了不让陛下和大国师不高兴，所以这人进来也是有要求的，若皇后娘娘看好，陛下同意，九娘也要替七哥考一考此人，才知道有了此人是事半功倍，还是事倍功半不是？”

“放肆！”杨太后重重一拍凤雕扶手，“便是皇帝赐婚，可你一未行及笄礼，二未正式出嫁，怎能如此随随便便搬进贺兰王府，以女主人自称？若不是你规矩全无，丢尽东齐的脸面，哀家会送人过去约束于你吗？洛九娘，你如此没有规矩目无礼法，有什么资格考哀家派去的人？”

果然是要送眼线进来呢！洛夕瑶冷笑，连善棋王府都不敢叫，非要叫什么贺兰王府，就这孬样，也敢同她叫嚣？不是洛夕瑶非要看不起杨太后，实在是杨太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就没个值得她看得起的地方。

“太后娘娘错了。”洛夕瑶直言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陛下圣明，朝臣能干，朝廷选官不也要经过层层考试筛选？从童生开始的科举之路不说，便是当了官也要每年接受考核。太后娘娘随便指一个，那人便是个好的？若真如此，宫里要慎刑司有何用？当摆设？”

就这政治眼光，就这口才能力……杨太后对于洛夕瑶来说，战斗力真的是个渣渣，也就跟蚂蚁悄悄爬过她的鞋面一般，想膈应她一下，却被她跺脚踩死，仅止于此了。

从贵妃娘娘的小十一满月宴开始，杨太后一次都没在洛夕瑶手里占到过便宜，可就这样，她还屡败屡战，图什么呢？

品级不够的妃嫔都老老实实地敛眼看鞋尖，耳朵却偷偷竖起来不落一字一句，尽当自己不存在。

品级同洛夕瑶有一战之力的，除了杨太后和皇后外，便只有几位公主了。

可宁馨几次三番吃亏，聪明的都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做。

宫婢轻步把玫瑰养气茶送到洛夕瑶身前，洛夕瑶拿起茶盅，雅致地翘起手指用金纹飞鸟茶盖拨弄着玫瑰花瓣，轻轻抿了一口，道：“还有流言……九娘是乘七哥的车驾直接回善棋王府的，外面的人是如何知道九娘住进去的？一路从围场回京，知道九娘在车中的人都是有数的，要么是自上而下，有人看不得九娘好；要么是自下而上，有人管不住舌头，主子管不住下人。到底是哪个，如今也不重要，因为生气的七哥已经让人去抓传流言的人，说不定这会儿人已经被送到京都府尹处了，到底如何，一审便知。若是京都府尹处理不了，还有刑部和大理寺，这么多地方，总有一处能审问个一二三出来的，太后您说是不是？”

“哀家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杨太后恨恨道，“待来日你因口舌儿吃亏便老实了。”

洛夕瑶道：“来日不知在哪，度过眼下才是真啊……”

这一句三叹的调调把人都弄的尴尬死了。

皇后道：“身在宫中，有些事情处理上到底不如在外灵便。太后娘娘听差了，你解释一二便是，如此怪模怪样地说话做什么？怎么？你人还没嫁去漠北呢，本宫就不能关心你了？”

“这还不灵便呀？流言传入宫内，传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面前，再到九娘被宣进宫，这时间可不短。九娘才回京几天便如此，也不知道传流言的人是针对东齐和漠北，还是针对九娘呢！不管如何，总要做最坏的打算，九娘如此说话，也是为了降低危险，免得被有心之人传到大国师耳边，到时候……两边都难看。九娘丢脸没所谓，可就如皇后娘娘说的那样，九娘是东齐人，总是不希望东齐跟着丢脸的。”

杨太后的消息来自承恩公府，洛夕瑶说将人送到京都府尹处她就开始担心了，眼见按不住洛夕瑶，她便想把人赶出去，她也好让人去看看承恩公府的人有没有被抓的，若是有，她得想办法在皇帝知道之前把人弄出来。

杨太后不好再说什么，便示意皇后赶紧把人撵走。

洛夕瑶笑，“送是送了，不过九娘是让大伯父同七哥身边的侍卫做的，如今有灾情，普通百姓都会以为是粮食而不是九娘的东西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