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慧大长公主养兵是为了夺位，她不可能让这些兵将开矿炼铁。

她藏兵于山，就要有人挖矿，有人炼铁，制作兵器和铠甲，甚至还要有人养马。

这些人从哪里来？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的雇佣。

所以这些人势必是某个被他们一锅端的村子或者是路上被他们劫持的人。

这样一来，人也有了，银子也有了。

她都要离开东齐了，东齐皇位更迭同她没有关系，只是荣慧大长公主若真要夺位，便不可能只为了京城。

“糟了。”洛夕瑶眉心紧皱，“一旦京城出事，东齐帝给的人马会不会将我们的车队给挟持住，用漠北牵制荣慧大长公主？”她直视他的眼睛，“你老实说，若你深陷东齐，大国师会不会为了你做出妥协？你身上可有什么大国师想要的东西，让他非你不可？”

贺兰临漳少年时便被漠北王送到东齐为质，大国师没有插手，可见他在漠北王和大国师眼中可有可无。

便是他这些年在东齐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和人脉，可漠北本就是好战的族群，说他们茹毛饮血并不夸张，漠北有些部落的确保持着一些残忍的习惯，认为只有如此成长起来的男儿才能成为勇士。

只有东齐文人喜欢玩谋略，漠北可是骑马挥刀直接砍。

漠北王比东齐帝年岁大，成年的儿子比东齐帝的儿子多多了。

如今漠北王病重，为了王位，王子们各显神通，大国师却稳坐钓鱼台给东齐发国书，让贺兰临漳回漠北，为大王祈福。

怎么？贺兰临漳是能让漠北王返老还童，还是能让漠北王长命百岁？

若是不能，大国师为什么对他如此上心？

洛夕瑶一字一句道：“你身上定然有什么，是大国师势在必得，不可或缺的。有了它，大国师便能……”她猛然睁大眼睛，“是圣石！圣石在你手中？让我想想，你当年被漠北放弃，心有不甘，所以临行前，去圣殿偷走了圣石。”

贺兰临漳淡淡开口：“为什么会想到圣石？”

洛夕瑶道：“大国师在漠北有着超越一切的地位，朝圣的时候，仪仗尊贵更胜漠北王庭。大国师每十年去圣山朝圣一次，明年就是又一个十年。鸿胪寺给我讲漠北习俗的官员说过，说我可能是东齐第一个走进圣山接受洗礼的人。他说，上一个十年圣山天雷滚滚，大国师说有人触怒天神，天神降罚，使得圣山方圆十里内草木枯萎，牲畜死亡。那一年大国师闭关，潜心侍奉天神，三年内漠北无人能踏入圣殿。而那一年，刚好是你来东齐的时候。虽然有些说起来有些牵强，可排除一切可能之后，最不可能的便成为可能。”

“你很聪明。”贺兰临漳道，“都说我母亲是小部落出来的，所以才不受大王重视，因为她背后既没有能征善战的勇士支持，也没有肥沃的草原养牛马，这样一个女人对于大王来说，同随手掳走的奴隶无异。可其实，我母亲是圣殿出逃的圣侍，她本该终身在圣殿侍奉天神，可因她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处死前，被人救了，偷偷送到不起眼的小部落中生活。她一辈子都恨着圣殿，恨着大国师。虽然很多秘密她到死都没有告诉我，可她想念的人曾经生活在那里，所以我看过她无数次地描绘通往圣殿的路。她能逃出来，我便能潜进去。”

贺兰临漳目色深沉，声音无悲无喜，“为了逼我来东齐，有人毒死了她，我并不伤心，因为我知道这是她自愿的，否则没有人能无声无息地给她下毒，她是希望我离开漠北，换个地方生活的。她不在了，我对漠北也就没有什么留恋，于是我去圣殿偷走了圣石，想让圣殿长老以此为由处死大国师。”

“圣石失踪，圣殿的人很快就能知道，你能顺利离开漠北来到东齐，说明圣石并不在你身上，也不在你随行车队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是。我把圣石藏了起来并把钥匙给了你。”

洛夕瑶一愣，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是你给我的，说是大国师赐福可以挡灾的墨玉蝠佩！”

“不错。”贺兰临漳抬颌，“没有墨玉蝠佩，便是找到门也没有用，强行打开，只会毁掉圣石。”

“你太大胆了。”洛夕瑶长舒口气道，“你就不担心我把墨玉蝠佩弄丢？”

“你都敢把这东西给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贺兰临漳把她的旧荷包从怀里取出来晃了晃，“对你我来说，这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你知道？”

“我不知道。”贺兰临漳坦言，“我一直让人盯着太子和二皇子，这次苏嘉言来京，让我从他和二皇子那里知道这个秘密。他们在找燕回令。”

虽然二皇子和苏嘉言说得很隐晦，可贺兰临漳拿到消息时，却瞬间想到了洛夕瑶。

苏嘉言明知道东齐帝要让洛夕瑶和亲漠北，却去平城洛府试探求娶，显然也是为了燕回令。

洛夕瑶的父亲只有衣冠冢，因为洛三老爷是死在战场，尸骨无存。她的母亲也是衣冠冢，因为他陪着她去开过棺，洛三夫人的棺是空的！

他们很可能也在秘密寻找燕回令。

“我想不明白的是，若你父亲和母亲还在，为什么不找你将燕回令取回？”

洛夕瑶道：“一是他们也不知道燕回令在我这里，二是父亲知道母亲不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母亲是真的活着，父亲就……

她不想再提父母，“你没试图打开它取出燕回令？”

“我都能弄到破之即毁机关，又怎会轻易尝试私取燕回令？”贺兰临漳说着，其实很有些自豪。他猜到她给的荷包里装的东西是什么后，从未试图打开过，连想都没想过。他能把墨玉蝠佩给她，便是给她信任，同样的，他也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如此重要的宝贝他们都能交换，可见对彼此的信任。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没有更好的地方藏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