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有梦游的病症吗？”

“六岁的他，未开蒙时可习武了？”

“他是个喜欢说谎的人吗？”

洛夕瑶道：“这些问题他都没有，那一定是有她信任的人明示或者暗示他，他一直睡在屋子里。”

“如此一来，甚至不需布局相同的院落，只需一间相同的屋子便好。”

“然后再让人按父亲房中的摆设布局，他半梦半醒间看上一眼，不就以为自己从未离开过房间？”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把她父亲抱走的？

父亲信任的人又是谁？

成丁后，父亲一意孤行去居安关守边，又是不是因为这件童年阴影？

别人不知道，可他一定知道害他的人，害四弟的人是谁吧？

能让他闭口不提，宁可被人怀疑撒谎都要保护的人，除了洛老太太这个生身之母，还能有谁？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这位四老爷又是洛府最宠溺的儿子，怎么会……”红明想不明白，“洛老太太是正妻，洛老爷子是一家之主，又是洛氏族长，即便他更喜爱如夫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宠妾灭妻。”

在他看来，洛老太太这般筹谋，没有任何意义。

洛夕瑶道：“漫天霞光……对应的真是小四叔吗？”

“四叔比我父亲小一岁，同小四叔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吧？”洛夕瑶立刻想到关键之处，“倘若小四叔身上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一旦让人知道，便会动摇祖母的地位呢？”

“出生便是吉兆，就差脚踏祥云了，这样的人，定是天才无疑。”

“小四叔是否聪慧？学东西是否很快？”

“不会说话的时候不好说，可一旦会说能走，小孩子聪明与否，一眼即知。”

洛夕瑶漫不经心地道：“我这位小四叔，不会神智不全吧？”

一看王嬷嬷的神色，她就知道猜对了。

一个笨小孩，不出意外的话，越大越笨。

到时候老太太的秘密就会被拆穿。

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孩子把府中最得宠的女子除去，再利用头七这个神秘的日子，将小儿子推进水中，嫁祸给三儿子。

都是儿子，老爷再厚此薄彼也不会过于明显。

何况洛老爷子什么脾性，老太太最是清楚。

“一个死去的儿子，一个活着的儿子，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错已铸成，无可挽回，何不将错就错？”洛夕瑶苦笑道，“只可怜了我父亲。”

府中的人，知道或者不知道的，都能得到想要的。

她父亲呢？

在幼年时就成了老太太利用对象。

聪敏如父亲，即便当初不解，时日久了，也就看透了。

他会生气、会绝望、会痛不欲生……

想着想着，洛夕瑶大怒，“老太太在旖霞园害了小四叔，牵连了父亲，如今想要故技重施害我？”

她眯起眼睛，手握成拳，仿佛捏住了老太太的咽喉一样。

就要去漠北了，还不知道归期为何？

临行之前，她得为父亲讨个公道。

父亲死没死，有没有在天之灵她不清楚，洛夕瑶知道的是，不报仇的话，此事势必要在她心底留下阴影，日后修炼蛊术，阴影便可能成障。

“洛老太太对旖霞园真是执着。”红明道。

洛夕瑶眸光一闪，吩咐红明，“让人仔细搜索旖霞园，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密室暗道。”

洛老太太这般狠毒的人，若非是嫁得好，儿子又争气，怎么可能在祖父死后，依然被族人尊敬？洛氏中人是都被下蛊了吗？看起来就奇奇怪怪的。

因贺兰临漳和洛夕瑶答应去洛府旖霞园赴宴，这一日，洛氏族中排得上号的人都来了。

戏台子已经搭好，常喜班的人都在后台做最好的装扮。

一个身穿藏蓝色衣袍的男子皱眉对老太太道：“您真的要如此做？落子无悔，若真的……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他是按老太太的要求配出的药方，也是食材方子。

乍然一看，用的东西都是温补之物，可懂行的人一细辨，就能知道大夫说得话未必是真的。

洛老太太让人拿了个双手捧起刚刚好的木匣，里面装的是一层层金条。

莫大夫见老太太诚心给，也就不要在意那其他了。

大好河山那么多，一山还比一山高哇！

有了这些金子，他又可以去好多地方采药。

“你只需按老身说得做，事情发生，定不会连累你。”

这是你想不连累就不连累的吗？

莫大夫心中发苦，当年帮老太太在洛府翻云覆雨的人正是他祖母。

祖母年岁大了，他略施小计一探，祖母就说了些往事。

他一听就知道不好，可惜买不来后悔药啊！

老太太越陷越深，把他带得也越陷越深。

有这个把柄在，莫大夫不得不听从老太太，不然将祖母牵扯进去，莫家根本定不住。

偷听的洛夕瑶心中不屑，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泥菩萨，她幼年时，怎么就那样害怕老太太呢？

莫大夫看着洛老太太开开合合的嘴，耳朵嗡嗡作响，“我说过，方子我可以给您，怎么用，您不用告诉我！若是有人问我，我会如实相告。所以，老太太赶紧听戏，做最后一次狂欢吧！”

“如实相告？”

“是！”莫大夫点头道，“我会将方子献出，并告诉对方什么和什么不能放在一起，放在一起，是会被毒死的！”

看着人离开，王嬷嬷傻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嬷嬷不用担心，我们都已经布置好了，只要他们敢伸头，我就敢削！”

说着，她拿起匕首晃了晃，“削铁如泥，祖母若真不顾亲情，害了我父亲又想害我，我便要动手了，绝不容情。”

被堵住的莫大夫如同在洛老太太面前说过的那样，一点儿没隐瞒，将所有他知道的事都告诉了洛夕瑶，“我只是担心祖母被连累。其实那会儿，祖母不过是帮老太太做药膳，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她老人家也是后来猜出来的……”

等莫大夫离开，洛夕瑶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都透着冷冽，她推门走进去，“听闻祖母这几日经常请大夫过府？祖母可是身体不适？让我帮您瞧瞧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