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被吓一跳，眯起眼睛朝夜空看去。

只见远处云层滚动，就像一只黑色的大手，正朝着他们抓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巧合还是……”她忍不住看向江玄的方向，可惜江玄的帷帽虽然摘了，但是谁能从一张骷髅之上看到神态和表情？

就是拥有七巧玲珑心的比干在世，也读不出江玄的心。

【可能是对你口没遮拦的惩罚。】

洛夕瑶朝他翻了个白眼儿，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了块肉干塞嘴里，含含糊糊地道：“你把我当傻子呢？你咋不说，你就是我祖宗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江玄两只黑洞一样的眼眶死死盯着她，硬生生把她后背盯出一层汗。

洛夕瑶吃了肉干又想喝水，等她吃吃喝喝结束，才扭了扭脖子，眨着眼睛道：“黒僵是阿望山中那些人用秘法炼制而成，为了强大的力量，也为了不让黒僵反抗，他们一定用了蛊或者咒。”

“哎呀！说远了。”说着，她把手掌当做扇子，在嘴边扇了扇，道：“从我得到的手札上看，阿望山的宗主和祭司定然不会轻易用外面的人或者用外面的骨，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遵照某人的吩咐，只是实事求是地说。”

“江玄，有些事我正面问过，也试探过，可你从来不肯给我答案。我不知道是你觉得时机不对，还是压根不能说。但是，将你炼成黒僵，赋予你万古生命的时候，一定有其目的。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同你一见如故，我知道我出自阿望山就足够猜出很多事情了。”

江玄话多也有表现欲，可这都是在他需要人陪，需要被人认可的时候。

他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沓。

江玄避开她的话题，指了指某处，【这里有尸体腐烂的臭味传出来，我担心这里的尸体不少，快去找人，快！】

这人真是……又不给任何反应。

莫不是他真的是她的祖宗吧？

因为突然出现的尸体，她惆怅地抽出帕子蒙在脸上，堵住口鼻，又把小羊皮手套戴上，总之，除了鼻尖朝上的半张脸，他可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特别担心被传染。

头一回瞧见她走来走去，江玄抱着手臂，【要不要打开看看？】

江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那里打开，他甚至扛起了一具尸体，将她轻柔地放在外面的榻上。

【抱歉，我要检查一番，若你真的是因疫病而亡，我今夜定然会将你们送走，回头有机会，再找高僧为你们开路。】

他一边动作一边同洛夕瑶传音，【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行。财富可以藏着，尸体不行，一个处理不好，死去的可就不只是一个两个。】

【要把那些东齐人叫来吗？帮你挖尸体。】

“还不知道他们的死因，人多容易乱。”洛夕瑶搓了搓手指，从怀里摸出剖尸用的刀具，道：“我先验看，真是时疫，也只能多想想办法啊！”

“只要肯用心，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深吸一口气，先是对小黑宽容，后来大黑不在了，她想同那人跑。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人无法触碰到的地方。

只要他们赶在人到来之前离开。

可惜……

若事事顺利，又为何有那么多人求神拜佛？

不过是满足一己私欲而已。

差别就是……有人直白些，有人会用花团锦簇将其藏起来。

“是瘴气，他们全部都沾染了瘴气。”洛夕瑶沉着脸道。

【瘴气？因瘴气而死的人……会将瘴气传染给其他人的！】

【我快速飞过山头，找到两处藏尸地。】

“另一处在哪？”

【黑风寨的人不傻，他们没有把尸体埋在靠近水的地方。】

【这些尸体藏在旱厕外面，另外一些，是在山里一片林子中。】

洛夕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

“这里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死，一个染了瘴气，其他的定然也一样。走，去林子里另一个积尸地看看。”

【其实，不看也没关系。】江玄看到因为低头，小辫子垂落在她的脸颊边，竟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明明他没有心了呀！

【这里的尸体腐烂得严重些，那边的保存比较完整，相较这个臭气熏天的尸洞，算是可爱的了。】

“可爱？”洛夕瑶忍住笑意摇头道，“你不会作为黒僵，所以看尸体才觉得眉清目秀吧？你可小心些啊！”

【你都不怕，我更不怕了！】

“你厉害，行了吧？”洛夕瑶抱拳道，“这里的人到底是不是族里的，得你来看，至于其他……我想寻丁振或者莫言过来一趟。”

“人多口杂，手也不老实。”

“就像是老鼠一样，杀了没必要，不杀看着又恶心。好在这里算不上东齐境内，可距离阿望山也算不上远。方才那雷声，我有些在意。若有同族在此，就算不知其姓名，也该好好安葬。”

洛夕瑶说着，又挑选出一具尸体来解剖。

【你不必如此，许多时候，会因为缘分走在一起，又因为缘分尽了而分开。】

【阿望山已经消失了，你不用再想念。】

洛夕瑶笑了笑，“知道了，来！让我们看看他的死因是因为瘴气还是因为什么……”

【什么？】江玄眼中幽光闪烁。

洛夕瑶不得不拉着他的手腕让他矮身，而她就将帷帽戴在江玄头上，“太多了，还是让章五他们来帮忙吧！你也一样，请小心些，多保重，不要乱来。”

没道理的，黑风寨不打家劫舍，反而积攒因疫病而逝的尸体……

真十室九空，黑风寨能不怕？

还是说，他们有对付这种时疫的法子？

他们打家劫舍，也得有命在才行。

可惜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黑风寨了。

他们做下此事的原因，也就成了一个谜。

洛夕瑶闭上眼，“藏金之地，你仔细看看，若无问题，我就下蛊了。至于这里，我会修书一封，让马儿带给章五。他们来了，你就乖乖把帷帽戴好，不要露出马脚来。还有，你既然能将身体化作黑雾，便仔细找找有没有什么隐匿的信件。”

江玄摇头道：【信件既没有死气，也没有味道，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