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尤叶望着窗外，绞着衣角，心里七上八下的。

怪她大意了，应该回来后马上给石玉清报个平安的，现在被夏幽诗提前告了黑状，从刚才电话里的态度来看，石玉清对她很不满意。

“你说，妈会喜欢这两瓶葡萄酒吗？”尤叶握紧手边的礼物，忐忑的问林昊枫。

每次她在自己妈妈面前的紧张不安，都让林昊枫心痛不已，这与他认为的母女之间的感情完全不同。

像尤叶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又死而复生，与妈妈离别了十年，再重逢时，不该被捧在手心里疼爱吗？

怎么总是惶恐的，好像做错事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妈会喜欢的。”按下心中所想，林昊枫温和的笑着，带着定心的力量。

尤叶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妈会喜欢的，她说过啊，维妮酒店的红酒很不错，不过我从来不知道，她原来对酒还有研究，竟然品尝过遥远的瑞士产的红酒。”

“妈也有二十年没尝过这味道了吧？她一定会高兴的。”林昊枫试图让尤叶放松下来。

尤叶像是自我安慰：“到时候我再跟妈解释一下，昨天回来得太匆忙，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你本来就没有错，不需要安慰。”林昊枫揉了揉尤叶的头发。

到达石玉清的公寓，敲门后是阿姨开得门，见到尤叶和林昊枫，神色竟然很慌张。

等林昊枫和尤叶进门后，她打了声招呼：“二位里面坐，我出去买点菜。”

很快溜出门去了。

一早石玉清就大发雷霆，阿姨心里有数她是针对谁，现在尤叶也来了，屋子里马上就要变成是非之地。

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客厅里，石玉清正在浇花，寒冷的冬季，她养的君子兰却打了骨朵，如今无所事事的石玉清，对听戏和养花这两件事最上心。

“妈，这花养得真好。”尤叶凑上前，紧张得笑笑。

“早晚浇水，有人伺候，自然养得好，要是不闻不问，恐怕早就死了。”石玉清并没有抬头，一板一眼认真的浇完水之后，才回头，走到沙发前坐下。

“昊枫也来了。”她先跟对面的林昊枫打了招呼。

林昊枫微一欠身：“昨天下飞机，我因为证件问题被扣住，没有正常出关，折腾一天，尤叶也跟着着急，就没给您打电话。”

“没关系，你们忙我知道，昨晚我打完电话也后悔，打扰你们休息了。”石玉清说得很平淡。

自始至终没有看尤叶一眼。

林昊枫将红酒的袋子递给尤叶，尤叶正愁找不到话题，刚才借着花的由头说了几句，却被一顿抢白。

“妈，这是带给您……”她将袋子送上，话没有说完，就被石玉清打断了。

石玉清并没有看那袋子，眼皮轻抬，眸底的冷光让尤叶的心一颤。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一句话扔出来，等于撕破了脸，尤叶慌了，顾不上手中的袋子：“妈，是我不好，昨天应该一下飞机就跟您报平安的，对不起，妈。”

“不用了，我昨晚整夜失眠，心想我这个母亲真是失败，女儿一直活在这世上，十年却不肯见我一面，连个消息也没有，现在我们名义上是母女，我看，你是把我当成累赘了！”

石玉清突然爆发，尤叶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双手颤抖：“妈，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不是这样你把我塞到这破房子里，找一个保姆打发我，难道我是没有孩子吗？不是这样你宁可一早不休息去陪着婆婆打麻将，连个电话也不打给我这个没人待见的老太婆。

不是这样，你连怀孕这么大的事都不肯告诉我，尤叶，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太碍眼，那么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就当十年前，已经恩断义绝！”

尤叶知道石玉清生气了，却没想到会气到要断绝母女关系的地步，她哭着上前，将手中的袋子胡乱地往石玉清怀里塞：“妈你看，我带了你喜欢的红酒，妈我真的心里有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啪！”

石玉清夺过袋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绛紫色的酒花四测，像缓慢流淌的血液，尤叶一阵眩晕。

那血，一滴一滴，都是从她的心脏流淌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