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卧室门被叩响。

唐初从睡梦中惊醒。

听到陆沉嗓音通过门缝儿传进来。

嗓音很柔，却也很能给人带去安全感。

“听到了。”她淡淡答了句。

“我联系了警方。”

陆沉语气自负：“他们允许我们进案发现场。”

那倒是有些出乎唐初预料。

“是吗？”

口吻中也很自然充满惊奇：“麻烦你了。”

从语气中，能察觉到他似在笑。

“早餐已经到了。小初你洗漱后就出来吧。”

“好。”

唐初语气却布满疲倦。

到浴室去。

站在花洒下，单手扶着墙壁。

脑海中却止不住浮现出陆靳南。

不过一晚而已。

思念就仿佛如潮水般，席卷着她心底。

令她几乎后悔。

为什么非要对他说那些口是心非话。

勉强打气精神。

洗过澡，她下楼到餐厅去。

陆沉并不具备林深烹饪能力。

因而早餐是餐厅外送来的。

他叫了很多。

“小初你现在有身孕，还是应该多补补身子。”

他把参汤推到她面前去：“这汤，补气血很有效，小初你多喝些。”

“警方为什么会允许我们进案发现场。”

那里应该有被封锁才对。

陆沉坐下来，抿住唇瓣：“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陆家的人。”

“所以说，是看在陆国富面子上了？”

“可以这么说。”

似乎不想提及陆国富，陆沉眸底猛得一黯。

唐初露出一抹自嘲笑。

没想到还要依仗陆国富面子。

她才有机会去调查林深那件事。

“别想那么多。”陆沉凝望着唐初：“总之，我有把握今天让一切水落石出。”

“哪里有那么容易了。”唐初蹙眉。

“你不信我吗？”

唐初讶异，抬眸盯住陆沉。

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似乎都能保持这种蜜汁自信。

唐初笑容显得有些苍白。

“若真如此，我替林深谢谢你。”

“小初，我想问你。”

仿佛有了思量用词，陆沉抿动嘴角：“假若调查到最后，果然是我哥杀人陷害……”

唐初眸底跳动。

那些话，好似化作利刃般，无情切割着她心。

“我会揭发出来。”她硬着头皮，不假思索打断陆沉。

“即便揭发，也未必有效。”陆沉摇头：“陆国富去世后，我哥很自然会取代他的影响力。我是问，小初你会不会因此而离开我哥。”

离开。

本该是极简单两个字。

却仿佛无头线球一般，在唐初脑海中不住放大。

明明抓着汤匙，却根本没有喝过半口汤。

指节不住发白，手微微颤动。

分明在克制着情绪，可眼眸，终究还是泛红。

“我去准备，小初你吃完早餐，我们立刻出发。”

陆沉似也不忍再继续追问。

语速很快说完，起身离开餐桌。

唐初没有半点儿食欲。

可为了腹中胎儿，她还是强迫自己，把面前那一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陆沉叫外送餐时，也有委托购买女装送上门来。

休闲T恤配格子短裙，倒也适合这个季节。

唐初没得选，换上后站到全身镜前，才发觉尺寸竟而非常合适。

而走出衣帽间，站到陆沉面前时，他眸底中满满惊艳。

不住拍着手，几乎合不拢嘴：“合适，太合适了。小初你果然更适合这种装束。”

“太少女了。”唐初垂眸，能见到淡粉色格子裙裙摆：“我早已经不是那个年纪了。”

“胡说。”

陆沉刻意板起面孔来：“就算把小初放到高中生中，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不管怎样讲，这都是有些夸张了。

唐初自觉放到大学生里，或许还勉强说得过去。

不经意间与陆沉四目相对。

有察觉到他眸底那抹炙热。

双眼好似被涂抹了胶水一般，直直黏在唐初身上，半刻都不想挪开。

那种目光，让唐初只觉窘迫。

她蜷起右手五指，搭在唇前，低声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

陆沉才仿佛有意识到自己失礼。

忙将目光挪开。

仔细看，甚至能发觉他面颊上泛出的那抹绯红。

“可以走了吧？”

“当……当然。”陆沉故作镇定。

转身先下楼，唐初跟在他身后。

案发现场外。

警方有在公寓外拉开警戒线。

案发现场或许会留有重要证据，自然不能让旁人误入破坏掉。

但守在外面警员，仿佛早已经收到消息。

见到陆沉带着唐初来，很自觉拉高警戒线，放两人进去。

“这个给你。”陆沉侧过身，有把一双手套递到唐初面前。

那大概也是他精心挑选。

同样淡粉色。

“查案也不能留下指纹。”

唐初才恍然，接过来，戴上时，也莫名合适。

忍不住多望了陆沉一样。

这家伙，好似对她周身各处size都很了解似的。

那样想，竟而让她不觉间有些窘迫，面颊发烫。

“小初你说的那瓶饮品，大概就是放在这冰箱里的对吧？”

“是。”唐初定了定神。

陆沉拉开冰箱门，面色微变。

唐初忙不迭望过去，心也不觉间打了个紧。

没有，什么都没有。

冰箱中早已经空空如也。

“是警方拿走了吗？”她绷紧嗓音，紧锁眉头问。

“不可能。”陆沉摇头：“没理由全部拿走。”

“那是怎么回事？”

“假定林深没有说谎，那么最大可能，就是案件始作俑者所为。在林深昏迷之后，把冰箱席卷一空，自然也就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唐初神色恍然：“一定是那样。”

“也未必，或许林深说了谎呢？”

“可这么大冰箱，怎么可能这样空。一定是凶手做的，林深不可能说谎。”唐初垂眸，咬着牙，暗自思索着。

陆沉却仿佛并没有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查案上。

目光却只是落在唐初面颊上。

似乎她那种沉思神情，极能抓住他心。

只期盼着，这一天永远不要过去。

“进去看看。”唐初转眸，盯住卧室入口。

说完，并未理睬陆沉。

跨步开过去。

推开卧室门时，仿佛仍旧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

遇害女生尸体早已经被运走。

可床垫儿上印染着的那许多血迹，却没办法一时之间清理干净。

唐初盯着血迹。

那晚那一幕，仿佛又有在她眼前浮现。

登时，阵阵恶心感席卷而来。

让她不住反胃。

脚下也甚至于打了个踉跄。

若非陆沉在她身后扶了一把，只怕她当即就要跌倒。

“小初，你没事吧？”

唐初强忍着恶心感。

从陆沉怀中挣扎出来。

摇了摇头，下意识捂住口鼻，蹙着眉头说：“我没事。”

“可你脸色很差。”

陆沉只是担忧：“我想要不我们还是……”

“我说了，我没事！”一阵厌烦，令唐初大声嚷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