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扬果断拿出摧魂锯，不管白鹿说的是真是假，将锯子在自己身前横扫一圈，神来杀神，鬼来杀鬼。

可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鹿眨眨眼：“呀，许是我看错了。”

江扬无语，看错个锤子，你个靠勾魂吃饭的阴差，会搞不清周围有鬼没鬼？

他忽然很同情平时总跟白鹿一起执勤的林惊墨了。不过那小子神经大条，没准被白鹿整了都不知道。

白鹿朝远处一栋六层高的教学楼看了看，眯眯眼张开了些：“江老板，先才确实是我在逗你，可我也只是想提醒你，这里真的不简单。我感受到一些鬼魂的存在，可他们井然有序。就像……”

“什么？”

“就像，这里有一个鬼王，控制着他们一举一动。”白鹿说完，抬手指着那栋教学楼，“那边阴气很重。如若我们过去，在你耳边吹气的，就不会是我了。你真的没法看到鬼魂吗？”

江扬看白鹿这神情，相信他这时所说是真的。

那栋教学楼远远看着有很多间教室，而且就建在山上，要说那里藏着什么阴诡的东西，都很合理。

江扬拿着摧魂锯一步一步向前，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应和着脚步声。

咚咚、咚咚、咚咚……距离教学楼尚且很远，他就已经觉得自己整个人很压抑。

十八层地狱都亲自走过一遭的人，要说现在害怕也不是很有说服力。

江扬心中此时充盈着的是焦虑，是烦躁，是对不确定的事情的谨慎提防。

这对人来说就是一种消耗。

他知道越厉害的鬼魂，对自己的形态有着越强大的控制力。

就像幽冥地府里那些战斗力强的，他们甚至可以聚形到与活人无异，而陆府那些无等级的魂魄，就飘飘忽忽，朦朦胧胧，难以自行掌控。

这里的呢，如果真像白鹿所说的故意遁形，等到他们杀出来再来做反应，可就晚了。

走在白鹿身后让他来探路吗？

这样还不知一路上要应付他多少恶作剧……

江扬觉得自己就像走在一个设备完善的巨大鬼屋里，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冒出些什么恐怖或是令人作呕的东西来。

他再走几步，突然有个想法。

影视制作终端的外拍设备，本来就是他的双眼和双耳，现在他的内心忐忑得要命，如果直接开启拍摄，是不是能把这种步步惊心的紧迫感给真实地呈现出来。

于是他有个打算，以后在通关副本场景时，都直接把拍摄功能打开，没准可以捕获到有灵性的镜头。

那种瞬间的场面，是有意去补拍时很难拍出来的。一些电影里的经典场面，也是演员即兴发挥之后保留下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启动了自己感官的摄影功能，作为一个活体摄影机，继续往前走去。

等到他和白鹿靠近教学楼时，他视野中的副本信息刷新了。

【场景】：半山师大。

【等级】：初级。

【备注】：曾经的师范大学，建在半山上，风景优美，人杰地灵，为教育界输出过不少优秀教师，美术系和英语系尤其突出。

【通关】：找到照片中的白裙女孩，以她为模特画一幅肖像画。完成后，她会为玩家激活灵旗。

【奖励】：300尖叫币，大师画作。

白鹿看他忽然停下，不解地问：“江老板，何事？”

“任务信息刷新了。让我找到照片中的白裙女孩，并给她画肖像画。小白，你看到有白裙的鬼魂在我们周围吗？”

白鹿摇头：“不曾见到任何鬼魂，应是在这楼里。”

江扬视线朝向教学楼的楼梯口，没有灯光，楼道里阴森昏暗，他本想用虚空仓库里的油灯照明，可又割舍不掉正在拍摄的画面，索性一咬牙，迈步走进阴影之中。

哒，哒，哒。

教学楼居然是木质的楼梯，江扬仔细一看，楼梯扶手上还雕刻着花纹，不是中式的雕龙画凤，而是欧式的不规则几何图案，想必这些都是曾经那些美术系学子的杰作。

墙壁上挂着一幅一幅的肖像画，有枯槁的老头，有水灵的少女，也有肥胖的妇人。

他们的脸就这样以油画的形式挂在墙上，在楼梯口的转角，在江扬每一个转身都能正正面对的地方。

江扬感觉他们的眼睛好像都在盯着他。

楼梯明明很宽，他却觉得有种逼仄感，仿佛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谁窥视着。

他想起曾经看过的新闻，酒店房间里的挂画后面、镜子后面、挂壁电视机后面，24小时都有人在静悄悄地死盯着住户，掌握他们的一言一行，然后或许适时下手，或许不。

他的目光无法从现在楼道墙壁挂的这些肖像画上移开，他在找，是不是有一个穿白裙的女孩。

任务信息中所提到的照片，他还没有见到。

“小心！”白鹿一声提醒，手中的哭丧棒已经射出灵力，朝楼梯尽头的走廊打去。

江扬顺势转头，竟然看到了一个面容苍白的年轻男孩，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被白鹿打到之后，一闪身就如同鬼魅一般不见了。

“追！”江扬大长腿一迈，三步跨完了剩下的阶梯，转弯就往那男孩逃跑的方向追。

可是，男孩已经销声匿迹。

江扬环视着周围，甚至上前一脚踹开了离楼梯口最近的一间教室的大门。

可里面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两排石膏人像摆在那里，背着光，像一具具肢体残缺的尸体，站立在尘埃遍地的教室当中。

散形了？逃走了？江扬只恨自己不是真的黑无常。

他问白鹿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个鬼魂跑到哪里去了。

白鹿轻嗅空气中残留的气味，淡淡道：“那不是鬼魂。是人。”

“人？”江扬讶异，“我还以为我开启拍摄就相当于开了阴阳眼呢，所以我看到的居然是人？”

“是人。他还有活人的气息。”白鹿顿了顿，微微歪头不解道，“可却不是常人。像是被什么吊着最后一口气，求死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