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眠曾经也有想过，她希望能拥有一只神奇无比的猫。

它的形态可以在人类和猫咪之间自由切换，他可以是个极度可爱的萌宠，又可以是个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

但是，她很清楚，那些都只是她的臆想而已。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让她很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梦境。

如果真的只是梦境，那只能说明是自己疯了，自己已经完全沉沦在这个梦境中已经无法自拔了。

就算是恶魔，那也可以一起坠入地狱。

眼前这个看起来清尘脱俗的大男孩西西，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见。

可是，恍惚间，他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位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般亲切。

也许，真的是因为相处了好多年，久到快要忘了彼此生疏时候的模样。

忘了没有彼此的时候，到底是个怎样的光景。

片刻的愣神之后，温小眠从悠远的思绪中飞了回来。

她看了眼怀里安睡的猫，又看向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认真地问：“你……是猫妖？”

“猫妖？”

西西挑挑眉反问，摇了摇头，“我不是猫妖。”

温小眠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是变成了猫咪的恶魔？”

不管眼前的那张俊脸多么的人畜无害，只要一想到那个生死未卜的曹杨杨，温小眠的心里便一阵发紧，她的眉头都紧蹙到一起。

西西本来就是一只多么听话、懂事、又对自己多么温顺的猫啊！

看到西西变成人形的这幅清新俊逸的模样，倒是很附和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

如果就这样简简单单，他就像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那该多好。

可是……

若是这个皮囊，只是他的伪装呢？

那他能拥有多么恐怖的能力？

我真的能做到我想做的事情吗？

“如果我是恶魔，你要怎么陪我下地狱？”西西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些戏谑，肆无忌惮地轻笑道。

他的声音在温小眠的耳边响起，像是清泉叮咚，流淌于心间，又像是魅惑人心的魔音，让她的心弦都微微颤了颤。

“如果你是恶魔，我会杀了你。”

温小眠回望西西那双戏虐的眸子，继续说：“然后，再自杀。”

西西笑得更加放肆了，温小眠似乎在那双妖艳狭长的眸子里，看到了幽绿色眸光中那抹清亮的影子。

原来温小眠所说的要杀了自己，还有这下面一句。

而她说的一起下地狱，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笑，是因为温小眠。

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恶魔的话，温小眠怎么会觉得她能杀得了自己？

是她太天真了吗？

只是，她看不惯滥杀无辜，惩恶扬善就算了，但又何必自杀？

温小眠看着西西的笑靥，像是一朵绽放在夜光中的昙花，绽放着魅人的光华。

“其实，你没必要自杀。”

西西安静了下来，恢复了那副清淡中又略微带笑的表情，“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

温小眠低头指尖抚摸着膝盖上安睡的西西，轻声说，“因为，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成为魔鬼也是我惯的，我有罪。

而且，如果我杀了你，那你就会孤零零地离开这个世界，你就会很孤单、很孤单。

我怎么会忍心，把你亲手推上一条孤独无依的路？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会再次抛弃你。

所以，我会去陪你，去哪里都在一起。

就算去死，我也愿意。

如果要下地狱，那就一起下。”

温小眠说着，就把目光投向了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的西西。

西西的清亮的眸子闪了下，眼底装着莫名的情绪。随即便看向温小眠，漫不经心地说：“那就别杀我了吧！”

温小眠看着西西复又低头，沉默了，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就算他真的是恶魔，温小眠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她不知道。

她不过是想西西亲口告诉她，曹杨杨到底是不是他害的？

如果是，她能狠得下心吗？

她不知道。

“我不是恶魔。”西西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一瞬间，温小眠耳边呼啸的风声仿佛都在渐渐停歇，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了西西的声音，和他说的这句话。

其实她一直想等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他不是恶魔。

他并不是恶魔。

温小眠提心吊胆的情绪，在那一刻，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我是天使。”西西继续轻柔地说着。

温小眠抬眼看着眼前身材颀长的男孩：“天使？”

那个只出现在童话中的词汇，居然出现在了西西的口中，而且还被他用作他对于自己身份的定义。

他不是恶魔？

反而是天使？

温小眠难以置信。

西西勾动着薄薄的唇瓣，轻笑着，眼里眉间满载着倾城的笑意。

他的笑在温小眠眼里，突然变得更加耀眼，闪亮。

西西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温暖的小太阳，他的全身都泛起了柔和的白光。

温小眠眼看着眼前的大男孩，他身体的颜色渐渐转淡，黑色的毛衣也慢慢褪成了白色。

他张开修长的手臂之后，背后长出了温润的翅膀，发出破茧成蝶的声响，慢慢变大，直到笼盖住他的整个双臂。

那双翅膀，似纱、似雾、似流水、似微光，像是美神赐予的霓裳，静默在他的身后，轻轻扇动着。

细细看去，他那薄如蝉翼的翅膀上，有着微不可查的一片片半透明的羽毛，色泽清透，又泛着七彩的流光，绚丽夺目，却又让人平静如水。

温小眠感受到一种让人安心的光芒穿透过自己的身体，涤荡着自己的心灵，沁人心脾。

她的口中喃喃道：“天使？”

温小眠怔怔地看着一种圣洁和光辉的神圣感出现在他的脸上。

西西的浑身都笼罩在一片绚烂的微光里，映得整个亭子间亮如白昼。

西西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他便敛去了天使的羽翼。

周围的光芒渐渐转淡。

直到，站在温小眠面前的人，变回了那个穿着黑色毛衣的男孩。

西西那张俊逸的脸凑在温小眠的眼前，笑着说：“你相信了吗。”

温小眠只感觉那明晃晃的笑，确实是人间少有的，拥有着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

温小眠呆若木鸡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