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仁慈，万知万能万有的圣灵，不会忘记你们的奉献，将会在闪耀的天空，永恒的凝视着你们。奉献的灵魂，必将升入光明之国。”

失去信仰的玛尔德兰，形容憔悴，底气也显得不足，当他‘假模假样’的举起象征着权力的法杖时，广场上仍旧一片寂静。

尽管他做一个圣灵仁慈，又一个圣灵伟大……

但核心的意思非常直白——奉献出财产和粮食，缴纳给国王和教堂。

然而，这就是最艰难的抉择。

这些刚刚才过上好日子，能够吃饱饭，看到希望的农夫们，没有勇气去反驳一位红衣主教，但更没有人愿意付出所谓的奉献。

当前的局面，如果一个有趣的笑话。

一位记者问一位老大爷：“假如你有一百万的话，你愿不愿意捐献给国家。”

老大爷非常慷慨：“愿意。”

记者：“假如你有一头牛的话，你愿不愿意捐出来。”

老大爷非常耿直：“不愿意。”

记者：“为什么你愿意捐献一百万，而不愿意捐献一头牛呢？”

老大爷：“因为我真的有一头牛。”

故事听起来很可笑，但实际上背后的意思却非常明确，在不损失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喊喊虚无的口号，说说大话完全没有问题。一旦涉及到切身利益，就未必会那么慷慨了。

归根结底，农夫们信仰圣灵，是因为统治阶级需要他们信仰。缴纳税赋，也不过是压榨和服从下的产物。

在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伟大到愿意奉献一切？

什么凝视，什么升入光明之国。

都是扯淡。

这就是人人都鼓吹天堂多么多么好，可谁都不愿意去的原因。

再结合莉雅之前的煽动，联想起石板的预言，贪婪的圣灵以虚伪的谎言，压榨着奴隶的血汗，他们骄奢淫逸，视人如财物猪狗，所谓的仁慈，只是为了把他们当做享受盛宴的垫脚石。

一种莫名的愤怒情绪逐渐激发出来，那是为了保护现有生活，以及刚刚看到的希望的愤怒。

在这种时刻，一个埃里克精心安排的托儿登场了，勇敢的质问：“主教阁下，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的农奴，又会有什么财产？我们的粮食连自己都不够吃的。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我们没什么可奉献的。”

“你们的圣灵骑士在哪儿？为什么黑石领，一个都看不到呢？”

“对啊！你们的圣灵骑士呢？”

一声声大胆的质问接连不断的响起来，气氛瞬间被带动起来，一个人的勇气是有限的，但一百个，两百个，三百个人的勇气，是可以汇聚起来的。

玛尔德兰重重的敲着权杖：“安静！安静！”

“身为圣灵的子民，你们的每一粒食物都是圣灵所恩赐的，每一餐饭都要感激圣灵的馈赠。如圣灵经所言，有一人，圣灵赐他食物、钱财、光荣；凡他心中所愿意的，一件也不缺；但圣灵需要他的奉献，他却拒绝了，他忘记了他的所得为谁所赐，欲望玷污了他的内心，灾祸随之而来，使他的粮仓着火，使他的孩子夭折，使他的妻子流产，使他的兄弟瞎眼，使他的父母哭嚎，使他的灵魂——堕入地狱。”

听起来像是劝解，但实际上是相当恶毒的诅咒，或者说恐吓。

全场寂静，可见效果不错。

莉雅的脸色也变的十分阴郁，这可不是装出来的，因为玛尔德兰所说的不是编造的，而是真实的在圣灵经中记载的故事，也是警告。

曾经她也非常笃信，认为她的一切都是圣灵的恩赐，这种恩赐理应用奉献来偿还。但现在，听起来却如此的刺耳。

故事完全否定了人们的辛勤劳动和付出，更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从别人的手中抢走。

雄伟之克雷姆又是怎样的呢？

他赐予露娜神力，用来种植庄稼，消灭饥饿。秦颂又是怎么做的呢，他愿意将宝贵的土地交给农夫，让他们的孩子读书识字，让他们不再忍饥挨饿，一项项来自神明的智慧，是真的给那些最困苦的人，带来希望，带来幸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段时间，莉雅在农夫的脸上，孩子的脸上看到太多的笑容了，他们不再麻木，开始努力的追求更好的生活。

而圣灵呢？

假大空！

口口声声圣灵仁慈，伟大馈赠，无私的奉献就能获得升入光明之国的资格。但仔细琢磨的话，才能从字缝里找到两个字——吃人。

气氛仿佛凝固住了——

“圣灵是万有的创造者和主宰者，弟兄们，直到主的来临，应该忍耐。看，农夫多么忍耐，期待田地里宝贵的出产，直到获得时雨和晚雨。”

“弟兄们，不要彼此抱怨，免得你们受审判；看，审判者已站在门前。”

玛尔德兰挥舞着权杖，脸上浮现出癫狂的表情：“你们中间有受苦的吗？他应该忍耐；有心安神乐的吗？他应该奉献。”

农夫们沉默的望着那慷慨激昂的红衣主教，他的衣服红的如同鲜血，点缀的珠宝闪亮的刺眼。

“当危难来临，你们要彼此告罪，彼此祈祷。圣灵必使正义降临，福泽降临，你们的罪也将得到赦免。”

告罪和祈祷，这些普普通通的农夫们，整天和土地庄稼打交道，又有什么罪孽可以告解，又有那座教堂允许他们告解？

“我看到了末世的预兆。”玛尔德兰挥舞着宽阔的衣袖，张开手臂疾呼：“罪恶的阴谋已在活动，只等伟大的圣灵，以伟力和神恩驱逐。”

“你们都是主所喂养的孩子，贫贱的弟兄，要因坚定的信仰而夸耀。圣灵是诸恩之源，用真理之果生了我们。所以，你们要服从圣灵，对抗魔鬼，魔鬼就必逃避你们。”

“奉献吧，若金银生了锈，这锈就是控告你们的证据。若粮食发了霉，这霉就是腐蚀内脏的毒药。”

“末日将临，信仰会定义每个人的罪，亵渎的怨怼，已进入万有圣灵的耳中。唯有无私的奉献，才能迎来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