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相信你们都认识吧？”

众人没有应声，姑且算作是默认。

那侍卫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说着事先交代好的话，做着上头要求他完成的事。

他继续道：“今日，我们蛇越要撤离黎荆，这位也要同我们一起。”

说完，有侍卫上前开路，囚车在人群中缓缓驶过。

牧云欢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微微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直看。

四周安静得可怕，以至于底下那群人的议论声全都落入了她的耳中。

有人说，她坐这种囚车是对黎荆的侮辱。

有人反驳，如今哪还有什么黎荆？天下尽归蛇越所有，而她，则是黎荆的罪人。

这话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他们议论纷纷。

他们对她指指点点。

言语间，无一不是在戳她的脊梁骨。

骂她祸国殃民，骂她不自量力，骂她是千古罪人。

她忍不住浑身发抖，手指的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明明是刚入秋的时节，可那刺骨的凉意，却如临冰窖。

她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暗示，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安稳稳地去蛇越，然后让巫景放过黎荆。

其他的什么，都跟她无关！

无关……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穿书进来的外乡人，她不是真的牧云欢……

忽然间，不知从哪响起来了一道声音，清晰而又熟悉，熟悉到让她发慌。

“你还真是天真。”

“原来的牧云欢早就死了，你现在就是牧云欢。”

“他们说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你做的？”

“你有什么资格逃脱责任？”

“别挣扎了，你就是牧云欢，黎荆小公主，黎荆的……罪人！”

……

周遭的议论声越发清晰，越发得不堪入耳，她的身体也跟着抖得越发厉害。

就在崩溃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听到人群中多了一道不同的声音。

听上去是一个老妇人，声音颤颤巍巍，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可是却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你们这群竖子，你们都忘了吗？当初是谁带兵守城的？是谁去跟蛇越人谈判的？”

很快，周围又有别的人附和：“就是，小公主一个人出的城门，单刀赴宴，你们不过是一群躲在女人背后的草包罢了。”

这人说的话有些刺耳，登时就惹起了周围一群人的不满，有性格暴躁的直接动了手，高喝道：“你特么说谁呢？！”

先前的人不甘示弱：“就是说你，怎样？”

人群中一片慌乱，有人动了手。

除了牧云欢的囚车周围便再没了侍卫，而这些侍卫全都是奉命护送囚车的，根本不管治安。

于是乎，老百姓就这么乱作一团——

老弱妇孺们着急着躲避，青壮年们互相打在一起。

却没人管。

忽然，一阵小儿的啼哭划破天际，刺痛了牧云欢的心。

牧云欢猛地回过了神，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触碰，是眼泪。

原来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争气地哭了一场。

小儿啼哭不止，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焦急渐渐压过了惊慌。

“诸位父老乡亲！”

她急急地站起身，却因为双腿发软而摔倒在了囚车壁上。

“各位，请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