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贵女
作者:瞄神 | 分类:古言 | 字数:3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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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赌注
那本来在地上的发簪,不知何时被秦挽拾起,方才过于愤怒,亦不知秦挽是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的,等黄明辰一声闷哼,甚至是连疼都没有叫出来时,那一只发簪就全部没在了黄明辰的头颅中。
从脑门右边到左边,若是发簪足够长的话,都能穿透他整个头颅。
慕容澜蓦然的松开了手来,黄明辰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双目瞪得浑圆,也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秦挽的身子也似无骨般要跌落在地上。
慕容澜手快的扶住了她。
秦挽身子又是一颤,“别碰我。”
她哑着嗓子说道,在经历过这么多次肮脏法子的算计,此刻她对于与人的接触,是有着深深的排斥。
不管接触她的人是谁。
找到重心之后,她一步步的后退着,企图用自己的法子来找到安全感,可是该死的,体内还有药力在作祟。
犹如烈火在烧一般,热又心痒的厉害!
“好,我不靠近你。”慕容澜双手举投降状,心疼的看着她,想要靠近却又不敢,生怕他的一接触就触碰到了她的极限,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可见她异常的模样,也自知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时候应该早些去找老臭虫。
在秦挽松懈下来的那一刻,他快一步的上前,点了她的睡穴。
就在这时,外间嘈杂声四起。
慕容澜暗自骂了一声,设了这个局,自然是要收网的!
“芝阳,进来!”他喊了一声,就有一个英飒的女子从窗户处跃了进来。
将怀中的人儿小心翼翼的交给进来的女子,慕容澜吩咐道:“悄悄的,避开所有人把她送到老臭虫那里去!”
女子点头应了一声,随即拥着秦挽的腰身,一起跃窗而去。
等人走后,慕容澜先是走到那熏香前,将已经燃尽的熏香灰沫收集了一些来,而后走到黄明辰身前,他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将那一直还插在他脑门上的发簪取了下来,包裹在丝帕里,放在了怀里。
在脚步声渐渐的走近时,他忽的猛然间一抬脚,将黄明辰的尸体踢向门外去!
忽然抛出去的尸体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同时也止住了那一群正涌进来的人。
在清晰的看到忽然摔至脚下的物件是什么事,一众女子们纷纷大惊失色尖叫起来。
也就是在尸体落地的时刻,慕容澜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三公主是最先稳定了心神的那个,此刻的她对于黄明辰的死是震惊不可置信的,当她猛的一抬头在看到立于门前的慕容澜时,心跳忽的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去,第一反应就是恶狠狠的瞪向身边的侍女,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她的宫殿,平白无故闯进来一个人,且还是太子殿下,她这个主人竟然一点也不知情,养这些奴才做什么?!都是废物!
侍女惶恐的垂下了脑袋,她一直都是守在外头的,慕容澜是何时来的,她真的不知道。
三公主体内的怒火在这一刻涨至高潮,但是她控制自己的情绪向来做的极好,更何况现如今这么个情况,比起关心这些无中生有的,她更在意的是另有别事。
“太子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也只不过是眼波流转间,三公主已然变了神色,精致小巧的脸蛋上,尽显是惊吓之情,身边的侍女连忙上前扶着她。
三公主由侍女扶着,越过面前黄明辰的尸体,来到慕容澜的身边,“黄总管他……”
随即,她忙慌张的进入房间里看,四处寻找那本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儿:“秦二姑娘,二姑娘……”
慕容澜回身,看着在房间里故作姿态寻人的三公主,他踱步走到房间里去,站在那里看着三公主,唇角扬起一抹讽笑,言语森然:“皇妹莫要找了,相府二姑娘不在这里。”
三公主怔然的偏头:“怎么可能?本宫请她来含光宫,教本宫泼墨作画,她方才就在这里换衣服……”说及这句话,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问:“这里是本宫的试衣间,太子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这话说得及其大声,本是女儿家的试衣间,如此私密的地方,他一个大男人忽然间闯进来,怎么看都有些不合规矩。
慕容澜冷冷一笑,戏演的不错,既然如此……
他抬眸对三公主身边拥着的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侍女纷纷看向三公主,略有些踌躇,慕容澜冷冷又道:“本太子在含光宫,话就不顶用了吗?!”
三公主眯起了双眼,她与慕容澜虽是兄妹,但是一向都不甚亲近,今天她设了这么一个局,眼下又是这么个情况,怕是他来者不善!
未免将人激怒,而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三公主便眼神示意让随过来的侍女先行下去。
侍女们纷纷退了下去,站在门外候着,偌大的屋内只余她们两人,慕容澜冷冷道:“方才本太子在含光宫外时曾碰见过秦二姑娘,她说有急事要先回府。至于本太子嘛……”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赌注
慕容澜背着双手,他本身长的就高,离得三公主近了,便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之感,他垂着眼皮,眼底深处溢出而来的是犹如冰冻三尺的严寒,冷冷的,一字字的道:“本太子来找皇妹,本意只是为皇妹送上生辰的贺礼,但是见那厮鬼鬼祟祟的进了皇妹的试衣间,所以便跟上来瞧一瞧,谁曾想他竟然对皇妹起了不轨之心,本太子一时间看不过,便小惩大诫的惩罚了他一番,也怪他命薄,本太子只不过是随意的使了那么几招,他就去了!”
随口而捻来的谎言,三公主又岂会相信?本来这场计谋便是她设计的,黄明辰的为人她又知道,那个太监跟随在慧贵妃身边多年,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怎会对她有不轨之心?
她抬起头,迎上慕容澜的视线,知道他方才随意编造的解释,便是想要搪塞黄明辰死因的真相,三公主唇角弯了弯,似笑非笑:“太子哥哥觉得,这个解释母妃会信?父皇会信?”
慕容澜冷冷的截住她的话:“只要皇妹信了,贵妃娘娘与父皇自然会信。”
三公主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慕容澜背着双手,站在屋内向外看去,外间的青石地板上,黄明辰的尸体趴在那处,从他身上不断流出的血液,已然将那方染就了一片红色。
“秦二姑娘为何会出现在皇妹的试衣间?又怎会这般巧合的黄明辰就在?皇妹这试衣间染就的香烟,又是什么烟?不用本太子一一向你言明,你也应该知道其中利弊。”
他话说的语调平缓,但是每一个字都如同一个响雷,字字敲着三公主的心。
他竟然看到了,撞破了她设的这个局,还三言两语的便猜到了她所有,打破了她的一切设计,还在此威胁她?!
“太子哥哥说的本宫不懂。”三公主选择装傻,她既然做了,已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慕容澜想要无凭无证的就给她定罪,还太早!
三公主面上已然有了被诬陷的愤怒,羞愤,她冷声道:“太子哥哥,你这是污蔑,本宫要告诉父皇,让她来给本宫做主!”
“皇妹若是去,本太子也不拦着。”慕容澜从尸体上抽回视线来,偏头,冷冷的看向三公主,问:“皇妹要不要和本太子赌一赌?”
三公主一怔!
慕容澜继续又道:“就赌……此事闹到父皇的面前,究竟是皇妹胜了,还是本太子胜了?”他说着,踱步走到那鎏金帘子之后,拿起了那已经燃烧尽了的香炉。
得一瞧见慕容澜手中之物,三公主心咯噔一跳,但是说实话,她这个时候还是有恃无恐的。
因为这香,根本就没有问题!
“香是没有问题。”似乎窥探出了三公主内心的想法,慕容澜在此时说出了三公主在心里说的话,“可若是闻此香者,在之前就喝了别的东西呢?譬如桃花酒酿!”
三公主心头猛然间一震,但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妹在宴会上喝的桃花酿,里头掺杂了别的东西吧,譬如灯芯草,灯芯草研磨成粉入酒中,无色无味,食用者根本就发现不了,灯芯草原本是草药,有降火之效,可若是被食者与安息香一起进入体内,便会有催情之效!”
“无论是这香,还是宴会上的桃花酒酿,本太子来时已经让人拿走了一些。”慕容澜道:“这香……里头到底有没有安息香,桃花酒酿里头究竟有没有加入那一味特殊的灯芯草,等太医来验过之后,便真相大白了。”
三公主已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了,她面上的平静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计谋败坏的惊慌。
慕容澜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看着三公主,冷冷道:“堂堂一国之公主,竟然设计使出这般阴狠毒辣的招数,陷害相国之女与阉人私通!!!皇妹!这若是传扬出去,你的名声,贵妃娘娘的名声,容氏一族的声望……”
接下来的话他不用点透彻,三公主也全都知晓。
只是,设这个计划的时候,她是万般小心翼翼,把秦挽喊来含光宫,故意把她的衣服弄脏,把事发地设在试衣间这么私密隐秘的地方,就是想着计划能够万无一失的进行。
堂而皇之的把秦挽喊走教她作画,试衣间这么个地方无人敢来,等到秦挽药效复发时,黄明辰掐着时间点的来,在感觉黄明辰已经得手时,这时她再带着含光宫的一众侍女而来,装作寻找秦挽的样子,其实真正的意图便是要让众人亲眼目睹秦挽与黄明辰不耻的瞬间。
事情一旦被撞破,此事必然会传扬出去,堂堂一国之相的女儿竟然与阉人私通,即便是再不能接受,已然成为事实,迫于压力,秦挽也唯有嫁给黄明辰这一个选择!
她也不怕这件事有人查,一如慕容澜所说,两者单独来检验都是无问题的,可若是同时使用,便是有催情之效,但是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人在事上,谁会能想到这么的全面?
一个女子,在未及笄,未出阁之前就行这般龌龊的事,定会千夫指,万夫骂,到那时林白定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这些都是她完美的想象,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可偏偏慕容澜卷入了进来!
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慕容澜会来她含光宫!
慕容澜见她已经听进去了,便也不欲再往下捅破,这件事闹大了于双方都没有好处,虽然他手里握有证据,三公主也应该会受到惩罚,但是秦挽的伤害会更大。
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眼下这个身份未及笄,她还有很长的路的要走,这个时候没有必要给她留下一个污点,被人指指点点!
“这事,赌还是不赌,全凭皇妹一人拿主意。”慕容澜缓缓的说着,执起三公主略感僵硬的手,将香炉放入她的手掌:“本太子就在府上,等着皇妹的消息。”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在经过黄明辰的尸体时,他脚步顿了顿,右手抽出别在脚踝处的短刀,短刀出鞘,也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锋利的短刀就一刀没入黄明辰的喉咙里。
“啊~”
门前站立的两排侍女,身影都猛然间一颤,有些胆小的甚至都叫出声来。
忽然而来的动静引起了屋内三公主的注意,她快两步走到门前,看到的就是慕容澜蹲下身子,将短刀拔出来的样子。
又是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三公主身形一颤,常年养尊处优在深宫,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时间难以接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出来。
对于慕容澜来说,黄明辰死得过于简单了些,他将短刀上滞留的血在黄明辰的身上擦了又擦,擦得干净了时,忽的又觉得这短刀再过干净,可终究是沾染了这阉人的血,有了他的气味,即便是这把短刀再过尊贵,在他的眼里也犹如废铁一样,就像是沾染上了一坨屎的铜钱,一文不值!
索性,便将它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