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渐渐变得正常的，还不止温衍之一个。

周一去上学时，沈眠也发现，沈醉的神情已经几乎看不出颓丧。

初恋最容易失败，沈眠想，沈醉不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这种青春年纪放在心里的白月光，过些日子，或许就能彻底放下了吧。

她放了心，伸手戳了戳沈醉的手臂：“再跟你说个好消息。”

沈醉正在睡回笼觉，突然被吵醒，表情不甚愉悦。

他把眼睛微微睁开，扫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有屁快放。

沈眠说：“我打听过了，家长会那天，爸还在出差回来的路上，所以他不能去帮你开家长会了。”

沈醉“嗯”了一声，问：“葛叔去？”

“不是啊，妈联系了舒映阿姨。”沈眠憋不住笑意，蹦出一句，“因为葛叔说他那天会急性肠胃炎。”

沈醉：“……”

从这短短的一句“未卜先知”里，他听出了满满的嫌弃。

沈眠见他一脸难言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象征性安慰了一下：“你就庆幸吧，起码妈和舒映阿姨肯定会帮你美化你那倒数几名的成绩。”

沈醉：“啧，这次不是。”

沈眠：“？”

沈醉语气里居然透着几分自豪，蹦了句：“这次老子倒数第一。”

沈眠：“……”

她怎么忘了，他这次还缺考了一门。

-

家长会是在周五下午。

当天，通告栏上贴出了高三所有学生的成绩排名。

虽然照顾到学生的情绪，只有学号，没有名字，但对于家长来说，有没有名字似乎也不重要了。

“我这个糟心儿子哦，又比上次跌了十好几分，我看本科是悬了。”

“我家女儿也是啊，愁得我头发都白了，关键是她自己还不急。”

“哎这个第一名，又是之前那个吧？学号我都能背出来了，这谁家孩子啊，也太厉害了。”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每次开家长会，都是这孩子年级第一。”

……

一位同班级学生的母亲拍了拍画漾的胳膊，热情地问：“哎，第一这孩子是你家的吧？上次开家长会我看到你了。”

画漾点头说：“是。”

周遭立刻传来各种羡慕的眼光，有人称赞她教出了这么厉害的孩子，还有人自来熟地向她讨教教育经验。

可惜，从小到大，沈眠在学习上都是一个特别自律的孩子，作业从来不需要父母看着就会完成，每次考试有失误也会自觉反思。

所以对于沈眠，她实在是没什么教育经验。

画漾略显尴尬地客套了几句，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来。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画漾松口气，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很凡尔赛的想法：女儿太出色，做母亲的也是很累啊！

看完沈眠的模拟考成绩，画漾往前走到高一教学楼前的另一个通告栏处看沈醉的开学检测成绩。

由于过分熟悉沈醉平日的成绩，这一次，画漾是从倒数开始看起的。

沈醉和沈眠一样，都足够贴心。

可能担心她找人费眼睛，这次，沈醉直接考了倒数第一。

以致于画漾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学号。

还有那一门显眼的：【数学：缺考】。

四周依旧热闹，讨论的东西，也都和刚才高三家长讨论的大同小异。

“我家儿子初中成绩还挺好的，怎么到了高中就跟不上了呢。”

“是不是你们给他压力太大了？我就从来不管我家女儿的学习。”

“现在的孩子不管不行啊，你看看最后一名这孩子，我记得上学期考试就一直倒数，这次直接缺考，我要是他爸妈，我得气死。”

画漾：“……”

之前每次开家长会，她和沈冽都是石头剪刀布决定的，赢的人帮沈眠去开家长会，输的人则去帮沈醉开。

沈冽每次都输。

所以画漾从来没有给沈醉开过家长会，也并不知道，原来这是如此压力巨大的一件事情。

想到这儿，她摸了摸额头，更尴尬地退出了人群。

心想，算了，还是去高三那边转转吧。

走着走着，画漾不禁开始阴谋论，沈冽这次的国外出差来得如此突然，不会是为了躲避这次家长会吧？

就在她安慰自己“不会”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

“阿姨。”

画漾认出了这个声音，抬眸看去，只见景泱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朝她挥手。

画漾对她笑笑，往前小跑了几步。

因为沈冽出差，高一和高三的家长会又是同一时间开始，画漾没办法一人劈两半，于是只能想了个办法——找景泱的母亲帮忙。

但家里电话却是景泱接的，说她母亲前些天带队去了考古工地，起码要半个月才回来。

画漾正想另寻他法的时候，景泱贴心地问是不是需要帮忙，于是画漾就把想找人帮沈醉开家长会的事情和她说了。

景泱也肯客气，直说自己周五下午正好没课，可以帮忙。

画漾本来是想着，比起高一的“走流程式家长会”，高三这最后一次家长会还是比较重要的，怕老师会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去可能会好一点。

然而此刻，在经历过刚才在公告栏前的一幕幕后，画漾却突然心生了一种抱歉的情绪。

“那个……泱泱，还是你帮眠眠开吧，我去帮醉醉开吧。”

“都可以啊。”景泱温柔地笑着，贴心问，“但是，是发生什么了吗？”

“也不是，就是醉醉他……考得不太好，我怕你去给他开，可能会被老师批。”

景泱怔了一瞬，不由笑出声，而后开玩笑道：“阿姨，那还是我去帮醉醉开吧，应付老师的批斗，我应该比您熟练。”

“真的？”

“真的。”景泱说，“我之前听眠眠说过，醉醉的班主任，好像也是我当年的班主任，当年她还挺喜欢我的，应该不会说我。”

画漾松了口气，如果有这份交情在，那倒是好办事多了。

“那好。”于是她指了指身后的教学楼，叮嘱道：“醉醉是在六班，家长会两点开始。”

“好，阿姨，那我先过去了。”景泱朝她摆了摆手告别。

见景泱的身影越走越远，画漾松了口气，也转身进了高三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