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惊鸿空港位在王都近郊，名字由来是为了纪念多年前一场战争的英雄。数百年来经历二十几次整修，看起来依然新颖，是王都对外国的首要关卡。今天二月二十三日，包含我在内的一票人都跟学校请了假准备出国旅游，我和五名小伙伴、希儿芙、大范等随员共十二人，刚办好登舰手续正排队等待安检。

登舰手续这词没有用错，毕竟这里的航空工具是飞“船”。

“祖尔柏克、祖尔柏克、祖尔柏克……。”丹虹心情很好，挽着我的手直哼歌，侧边的马尾像小狗的尾巴微微摆动。

“都要出去玩了，你的表情不能像她一样开心一点吗？”我转过头对一张臭脸的希儿芙说道。

“没看过像你这么会找死的人，待在家里多安全，非要搭这种交通工具徒增自己被杀的风险，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维安体系还没完成？忽然说要搭飞船，增加我的业务，你觉得我开心得起来吗？”

“那不就对不起啰？”我嘻皮笑脸的回应，她越是骂我、我就要表现的越开心，才能气死她，绝不让心中的不爽表现出来。

“咚！”心跳声在耳边震响，脑中好像有某种东西碎裂一般，涌上意识的某种东西被我瞬间强压下去、只剩下千钧一发的危机感。

我缓缓吐气，不动声色的回眸、朝不到我胸口高的三十一岁精灵幼女露出浅浅的微笑。她把手中用过的魔法卷轴整齐对折收好，这家伙竟然用心灵魔法偷偷攻击我！

“欸。”周雅仁走到我一旁，低声叫唤我：“为什么你要让『他』一起来？”

“他是我新雇用的随员，跟着我来很正常啊！”

“也不用在这个时间点让他跟着吧？”

“放心吧，他没有理由背叛我。”我不告诉周雅仁这份信任的根据。他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那个新聘用的随员正是前猎魔人：暴君武誉。

武誉的个头绝不能算高、肌肉也绝不能说发达，但实际碰触过才会发现他的身体极度结实，有如将蓬松的面包丢进火中、烤成石头般坚硬的焦炭。多余的肌肉只会增加能量消耗，还会让身手变迟钝，他是这么解释的。

装扮上，他跟其他随员没什么不同，避免视觉受干扰及侦测魔力反应的护目墨镜、护盾戒指、具备基本防御力的黑色大衣。

就连安全检查都很轻易地通过──尽管被剥夺猎魔人资格，在司法纪录上他并没有前科，又消声灭迹一阵子，海关不会多注意他。

我们初次对谈是在一月下旬，他刚从地下竞技场脱身、到我办公室缔结契约的时候。

“如果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作战的佣兵，我有很多人选，既然挑中了你，当然是因为你有一些过人之处。”我坐在办公桌前和他对望：“老实说吧，我想要你替我经手一些禁咒，我要保持双手干净、只好麻烦你弄脏自己的手了。”

“那您可能要失望了，我学的禁咒是金老板为了打斗好看、让人教我的，我没有那个本事和那些懂禁咒的人搭上线。”

“不不不，管道我有，我只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代理人帮我拿货。接触过禁咒、有不错的实力。”我解释道：“只要你为我做事，我不仅会定期消除你的债务，还会额外发一份薪水给你。”

“那当然再好不过，今后如果有需要，请尽管吩咐我。”他表情平静，像是在微笑着、却不带半点欣喜的情感。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纳闷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我有所猜测，却不敢肯定：“你被无罪开释，尽管丢了工作但多少有点存款吧？你们这一行出生入死，就算有保险好了，怎么可能不多留点钱以防万一？换个行业慢慢赚钱就好，为什么会欠金老板这么大一笔债务？”

“很简单，我需要一大笔钱，但没工作又没有信用，只好找金老板借。需要钱的理由……你吃了人家的宝贝儿子女儿，总要赔点东西吧？”

“那似乎不是你的义务。”

“是！怎么不是？我跟他们约好了，无论谁出了事都要帮助他的亲人。”武誉正色看着我：“如果你也有同生共死的伙伴，你不会因为他们死了、就把跟他们的约定当成屁说放就放吧？”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摇头：“这没有急迫到要立刻借钱的地步，你完全可以用下半辈子一点一点补偿他们，跟金老板那种人借钱太蠢了，比拿绳子上吊还要蠢。我认为你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你愿意说吗？”

武誉抿了抿嘴唇，目光往旁边偏，再度望向我时张开嘴。

“请脱下身上携带的空间装备送交检察。”

我的回想被负责安检的海关人员打断，在这装备离身的时刻，我开始习惯性的绷紧神经准备迎接袭击。武誉有理由需要一大笔钱，也有理由进入地下竞技场跟一群嗜血的疯子搏杀，虽然不能完全打消我的疑虑，但我可以相信他。

安检人员核对过申请带上飞船的道具、装备，搜出空间道具施加禁魔处理，确保无人能从空间道具中提取道具甚至是护身装备。

这是基本的飞安管制，不可能让每个乘客都拿着武器上飞船吧？因为误触或乘客之间的纠纷打起来，甚至有意图的劫持飞船，会演变成大灾难。还好世界之石不在管制清单内，毕竟它本身不具有杀伤力。令我意外的是弹筴也被封印了，因为储存大量魔力有被改造成炸弹的风险。

“还好护盾戒指还在，至少有一点防卫能力。”我打趣的对希儿芙说：“大家的武器都被收缴、只剩防卫用途的装备，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安全不是吗？”

“成功夹带空间道具、有计划性的破解禁魔处理、本身无须装备就拥有高强实力，还有飞船被动手脚、空服人员是凶嫌，你所谓的安全是什么？”希儿芙说道：“就是因为会打破规矩才会是刺客，你不能期待对手跟你一样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