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一对父母说嗑药的儿子很乖，一定是被朋友带坏。因为有爱才会产生偏见、觉得他在道德上高人一等，事实如何自有客观的大众鉴定。

不过这并不是我阻止武誉的理由，这种时候用说教嘴人放弃复仇不也是典型主角该做的事情吗？不枉我准备好的腹稿：“看着这一切的各位观众们，如果你觉得法律制裁不了他们，试着让法律能制裁他们怎么样？冻结他们所有资产、要他们付出惩罚性的赔偿……之类的。”

“你期待一群与你我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复仇只能靠自己。”

“你也与我不相干，我还不是帮你到这一步？现在是怎样？需要的时候就接受别人的援手、对帮手的做法不满意就把人踢到一边去，不高兴的话一开始就拒绝我啊！我老早就跟你商量过处置的办法了……虽然也不能怪你，毕竟你现在疯狂了。”

“你说我疯了？我只是说出再正常不过的道理，那就是这些不知反省的人渣败类不需要悔过的机会，全部都该死！”

“难道他们反省你就会饶他们一命？少跟我讲那些干话，你想用武力我奉陪到底！”我空间戒指中掉出一颗弹筴，喀嚓一声落地：“九式。”

魔力波动扩散开来，其他人持有的魔法装备、仪器瞬间失效。灯光熄灭、而我头盔的夜视能力不受影响，这招在分析过布鲁诺曼海军舰炮后效果更强，武誉的鞭子也大半瘫软下来。

“二式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欧啦！”我趁这机会暴打，但黑暗中武誉彷佛不受影响，或招架或闪避化解掉我的攻势。

他看不见，至少现在肯定还看不见，他是凭着对魔力的感应和在房间中扩散开来的精神力得知我的一举一动。

我把心象空间与表层意识之间的精神连结硬是生出一条分支，在控制身体的同时分神接收心流空间的意念。武誉的身边多出几道残影，代表他“想”采取的各种行动，残影不断变化说明他的战斗意识极强、在根据房间内所有人的状态推演各种行动的好坏。

“逐梦了吗？”武誉冷不防问道，残影的数量骤然减少。

“你怎么知道？”我以为这里没办法窥探别人的魔法境界。

“感觉。”他移动脚步挡在唯一的出入口前：“作为前辈的忠告，你最好把思绪收敛一点，在专精战斗的魔法师面前，你的行动很容易被预测到。”

我能感应他的想法、他当然也能感应到我的，他的境界比现在的我高一层，判读的精准度肯定比我还要高。

“谢谢指教。”武誉鞭子的射程可以涵盖整间牢房，那三人的食物中都有加禁魔药剂，被武誉击中就会死。虽说他们被武誉杀掉对我也没有影响，我只要尽力就好，但这时候压制武誉、保住他们性命显然比较帅。

“雷光击、腾龙木。”两道魔法信手捻来，双手十枚小型的空间戒指都只储存一条长鞭、材质各有不同，有如傀儡师从手指延伸出操控人偶的绳索。而手环中发射出极为坚硬的种子，嵌入墙壁后快速生根繁殖。

地底下隔层墙壁就是土壤，新生出的藤蔓也是武誉的鞭子，而我展开秘法护盾、往前一掌：“欧啦！”

原本我应该要重新咏唱二型制造出护盾才能发动盾击，但精神力的分支替我维持住前一道魔法。这不是多么高深的技巧，眼前的武誉就是这么做、甚至周雅仁用二刀流砍海中魔兽也是这样，我却因为施法专注力不足的缘故直到现在才能办到。可是一旦有办法做到，因为身印简化的咒文就能做出有趣的操作。

鞭子理论上是中、远程的兵器，但存在戒指里的鞭子能自由伸缩、可长可短，在魔法控制下毫无死角。这种空间道具最重视稳定性，九式的威力还不到能干涉它们的程度。

武誉双手一上一下，十条鞭子像长矛直刺、像绳索盘绕、像铁棍横扫，必定是经年累月锻炼总结出的套路。我大衣裂解、用布条对抗长鞭，一般情况下马上就会被撕裂，但九式运作中装备失效，武誉只能用自身魔力的话还能纠缠。

布条数量更多、缠上鞭子后立刻打死结。

其他人从黑暗中适应过来，把手无寸铁的囚犯们带到房间一角，不需要我命令就拔出兵器铲除开始生长的藤鞭。

“欧啦！”我一拳捣中武誉的脸，然后大惊失色。

武誉更早一步将手掌伸到我的腹前，空间手环中涌出巨量的藤蔓捆住我全身，让我这一拳没能打实。秘法战袍爆发震断藤蔓，这一瞬的停滞让武誉朝侧面飞扑、并从手环中甩出一条链锯鞭。

在组尔柏克受训时，我就知道他双手控制的鞭子不止十条，只是从手环里伸出的鞭子控制精度不如手指。

之前提过许多魔法师都有施法时身体会跟着动的习惯，例如发射出剑气斩击时要挥动武器，这个动作与身印控制无关，是为了让大脑易于想象剑气的形状、幅度。武誉也会用双手的动作强化长鞭运行的想象，说到底身体和精神本来就没有那么简单完全分割开来。

他的魔法要是也导入身印控制，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看到他用链锯鞭削断康顺荣一条手臂时，我不由得这么想。

如果康顺荣不是伸手来挡、稍微推迟链锯鞭的速度，喉咙就要被链锯鞭的末端切开来。如果武誉是用手指来操控这条鞭子，康顺荣被削断的就是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断臂的老人放声惨叫。

“治疗他！”我释放护盾抵挡武誉。

“放着不管、让他就这样失血死去不就好了？就连对那样的人渣见死不救都不行吗？你就这么喜欢沽名钓誉？”

“说这什么话？我管这件事情是因为我爽、我要救他也是因为我爽。说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你不知道说我在沽名钓誉的同时也代表你承认了这是更有道德的做法吗？不然哪来的名誉？”我右手拔枪对准他，在他警戒我要咏唱什么魔法的时候射击散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