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捧了把水往脸上一泼，秦玥忽然感觉光线一暗，她连忙抹眼睛看过去，就被满脸憔悴的雨芝吓了一跳。

只见雨芝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满眼控诉，声音凄凉：“娘娘！”

秦玥赶紧抹了一把脸，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你被谁欺负了吗？”

雨芝果断指向一旁悠悠走向溪水的汪晶晶：“就是她！”

就连夏荷也顶着同款黑眼圈凑了过来，疯狂点头。

“怎么？她才一来就敢欺负你们了？”秦玥眼中一凛。

雨芝的面色有些一言难尽：“也不能说是欺负吧……只是……”

这次就连夏荷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了。

只见汪晶晶随便捧水往脸上一泼后就算是洗漱完了，她冷地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把手上的水往她的白裙子上蹭，抹出几道黄黄的水痕。

她怎么……感觉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身上有多脏的感觉？

就那手指甲中黑乎乎的东西，已经让其他人感到难受了，汪晶晶却根本不在乎，此刻还用指甲扣了扣牙，扣出黄黄的牙垢后看了一眼，又往四处看看，以为没人在意她，她飞快地将牙垢往嘴里一塞……

秦玥看着只觉得一阵反胃。

昨晚天色那么晚，看不太清楚汪晶晶是个什么样子，现在一看，秦玥大概能猜出那位好心的公子为什么会把她抛弃在荒郊野外了。

秦玥赶紧把还不习惯别人目光，准备等大家弄好了再独自下来洗漱的李芸拽了下来。

“你干什么！”李芸很是不愿意，虽然她觉得自己不怕别人的议论，但真要面对的时候还是有点怂的。

秦玥毫不犹豫地给她带上帷帽，说什么都得让李芸看看她一句话留下来的是个什么货色。

李芸很是不情愿地下了车，汪晶晶看见了她和秦玥，又见秦玥扶着李芸，再想想刚才秦玥和莺昭仪都直接下来了，现在秦玥却单独将戴帷帽的人扶下来，可怜那人就是公主殿下！

于是汪晶晶连忙咧嘴笑着迎上去，露出一排大黄牙：“主子！”

李芸冷不丁对上这样一张笑得灿烂却颇有几分莫名肮脏的脸，被吓得猛然后仰。

很快她回过神来，讪讪地笑笑：“你就是汪晶晶吧？”

虽然隔着帷帽，但她依然能闻到一股奇奇怪怪的酸臭味道，还带着几分油腻的气味，显然是从面前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就算如此，李芸心里却仍下意识地为她开脱，心想定是因为流浪在外，温饱都难以解决，她才没办法照顾到个人卫生的。

汪晶晶嘿嘿笑道：“对呀对呀！感谢公……小姐的救命之恩，奴定将当牛做马报答您！”

她一开口说话，一股腐烂的恶臭气息就扑面而来，秦玥忍不住松开了李芸的手，远远地躲到了一边。

李芸隔着帷帽都感觉到窒息，她后退了几步，强笑着让人折柳枝拿盐来。

秦玥却拦着自家憔悴不堪的两个宫女：“李小姐，您还是让新来的丫鬟帮您吧，刚好练练手！”

李芸没想到有这一出，她犹豫了一下，道：“那你去折柳枝吧，你不知道盐在哪儿。”

汪晶晶却有些疑惑：“要这两样东西做什么呢？”

李芸颇为无语地看着她黄灿灿的牙：“……让你刷刷牙，现在跟随我们，虽然旅途劳累，但是也不像以前在外流浪了，身为我的宫……丫鬟，还是把自己打理好一点比较合适。”

汪晶晶一想，也是，她不打扮打扮，回头遇到皇上岂不是落人一头？

她瞥了一眼秦玥，居然也燃起了斗志，去折柳枝了。

“秦玥，她新来，不知道盐收在哪儿……”李芸看向秦玥。

秦玥轻咳一声走到她身边：“既然公主殿下现在要培养她当宫女，那最好还是让她熟悉了好，一会儿我让夏荷带着她去。不过……既然已经这样决定了，以后由她贴身侍奉您比较好，我就和夏荷雨芝一起坐后面的马车，反正也宽敞。”

莺昭仪在旁边听着，连忙道：“贵妃娘娘，我要与你一起！”

她刚才可是将汪晶晶的姿态看得一清二楚，实在是难以想像和这种人一起待在马车里那种狭小的空间会是怎么一个情况……

李芸拉下脸来：“我看你们就是对我收留她有意见吧？尤其是你，秦玥，你昨晚就一直在说她坏话，明明大家都才遇见她没多久！”

秦玥叹了口气：“公主，实在不是我们有偏见，实在是……反正我说的你也不信，你就且与她一起待着便是，她还能暗杀了你不成？墨影隔着马车就能一剑把她刺死。”

莺昭仪也附和道：“贵妃娘娘说得在理，公主殿下，您没出过门不知道，这贴身侍奉的宫女或者丫鬟，都要与小姐一起坐一辆马车的，再不济也坐在车辕上，不然小姐在马车里要做个什么事怎么办？”

李芸倒是没能从她们的话里找出什么不是来，只是，即便她心里愿意相信这汪晶晶只是一个命苦的女子，但是不知为何，见到她之后，李芸的心里就对她产生了抵抗。

实在是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脏的人……除了天牢里那些犯人，她再找不出其他能相提并论的了。

汪晶晶很快就搓着手臂回来了，手上却没有什么柳枝，她道：“小姐，天儿太冷了，我没看见柳树，要不直接用手拿盐搓搓就行了？”

李芸一眼就忘到远处溪边光秃秃的柳枝，有些无话可说。

夏荷战战兢兢地带着汪晶晶拿了盐，看着她脏兮兮的手毫不客气地伸进袋子里，揉揉捏捏一番后才抓了一把，夏荷就毫不犹豫地决定这袋盐是不能要了。

反正她看了是吃不下……她也不是那种缺德的人，而且菜都是一锅煮的，她不扔就和大家一样要吃这袋盐煮出来的菜。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拿盐还要捏几下揉几下，汪晶晶却笑着道：“手感不错，我都没见过这么白的盐呢！”

似乎怕落了面子，她又补了一句：“当然了，以前也轮不到我炒菜，所以我没见过什么盐。”

见她眼神闪躲，显然是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