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都像是坏人。

苦海身在妖界，他要前去人界也不算什么难事。难就难在他自己心态上，苦海斟酌着犹豫不决。

突然一道灵光在脑海中显现，苦海混沌大脑在这时候清明无比。

原先的他听到这些话会怎么办？

会没有任何顾虑的前往人界，现在的他在干什么？因为澹台华芬而犹豫，因为是她才不敢前去。

剧烈的疼痛从心脏传遍全身，压制了万年的心魔在这一刻冲破压制，放肆的笑声在天地间响彻。

原来他的内心早在万年之前就扭曲，万年的时间他自欺欺人的逃避更是加剧了内心的相思。和她在一起的吗每一时辰都在万年间发酵酝酿，铸成这一刻的劫难的……是他自己啊。

苦海那双慈悲的双眸落下一滴泪水来，明亮的眼睛在瞬间变得灰暗。

心魔已出，最慈悲的苦海无量佛在这一刻背弃了佛祖。

除了苦海没人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一夜过后苦海身上那件仙衣袈裟再也没有上过身，一身敬畏的功德消失殆尽。

那双眼眸，再也看不到世间人。

人界龙脉灵山下，澹台华芬吐出一口鲜血。原本艳丽骄傲的面容上满是不舍不甘，眼眸中全是无可奈何。

她到底还是没能撑过去啊。澹台华芬无力撑起身子，乌黑的长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轻飘飘摔在身下躺着的贵妃椅上。

“咳咳……”澹台华芬掩嘴咳嗽，手心那一抹鲜血刺痛了她的眼睛。

原以为她能护住族人的，没想到啊，到了最后她竟然是死在疼爱了十几年的族人手中。

澹台华芬嘲讽笑道，狠厉的目光看向守在门口的两人。

两人扭过头去不敢和澹台华芬直视，心虚的样子落在澹台华芬眼里更是讽刺至极。

这就是她悉心栽培的族人啊，这就是她拼死护着的孩子！

“哈哈哈，我澹台华芬一生啊，竟干了两件悔事。”那悲凉的笑声在凄凉的校园里回荡，正走进来的男人脸上一抹难堪之色。

两人见男人走来堪堪松了半口气，恭敬向男人低头：“皇。”

“华芬，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这人间还是你的。”男人苦恼看着澹台华芬，心疼擦去她嘴角的那一抹血迹。

“呸，就你就你？你以为我看的上你，你的不过是一个我不要的东西！”澹台华芬恨恨说道，男人那张虚伪的脸简直让她吐出来。伸过来那根手指被她死命咬住，血肉崩裂和巴掌声响同时响起。

澹台华芬白嫩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男人疼的面目狰狞，这个疯女人竟然生生咬断了他手指头！

“敬酒不吃吃罚酒，婚礼你不要，那你就等着葬礼吧！”

男人厉声说道，拂袖而去。现在的澹台华芬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添头罢了。原本高高在上不敢高攀的领袖，在拿下整个人界后不过是一疯女人罢了。

如果她识相，男人也不介意收下一个美人。这美人可以骄纵，但不可以带刺！

男人拂袖而去，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其中一女子不忍心。

“皇…澹台，现在乐正才是人皇，你早就该退位了，而不是占着这个位置啥也不干。乐正不也是你定好的下一任嘛？”

澹台好笑看向自认善良的女子，她和她双胞胎哥哥的命还是澹台保下来的，现在却背靠害她的人，说着这些自认为好心的话。

如果不是她，人界会在初分后这么快速的安定下来？如果不是她作为人皇和妖界鬼界打交道，人界早就被吞并了！

他们三人早早约定好，只要他们三人还是三界领袖，三界就永无战争之日！人界相对于妖界和鬼界多么式微，他们是不知道嘛？

是了，自己一己之力承担了这些压力，把他们惯坏了，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滚！不用你说这些恶心我的话！”澹台华芬冷脸吼道。

那女子脸色一变：“你还以为自己多么厉害呢，支持你的人早就被抓起来了！现在乐正才是人皇！不多日，人界会向妖界鬼界宣战，向他们证明人类多么伟大！”

这话澹台华芬停在耳中只想笑，他们只是幼稚啊，为了这个所谓的名头就向她下手。他们能下手成功还不是因为自己对他们没有防备？还以为他们真的厉害到三界无敌？

他们是和平日子过够了，想去找死嘛？！

“我等着呢，我等着看你们跪在地上哀求的样子！我等着你们比我下场更惨的样子，我等着这个辜负了我的人界灭亡！”

澹台华芬平静说道，那一双波光盈盈的眼眸是唯一暴露出她心情并不平静的证明。

“这一天你是看不到了！别说根本没这一天，就是有你也会死在我们前面！”女人冷笑，本想一脚踹过去，她同胞哥哥去而复返阻止了她。

“妹妹，不要这样。皇，对不起。”沉默寡言的男人阻止了女孩，将女孩拉走。

女孩叫骂声零散传入耳中。

“那个贱女人！她现在能过得这么好！还不是皇留情！”

“她已经疯了！”

澹台华芬眼中掩饰不住的恨意几乎要将理智吞噬，她是疯了！早在被乐正背后偷袭的时候就疯了！

这个看似奢华的小院实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汲取她的灵力，她终将会被吸干每点血肉滋养她憎恨的人。

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啊。澹台华芬眼泪簌簌落下，在心中哀求。

神女啊，请您醒过来，求你醒过来吧！

这人间需要你，我需要你啊。

澹台华芬眼泪都要流干，虚弱的她躺在昏昏日头下，神志越发不清醒。

回顾她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还是在白昼神女教导下以及……和苦海流浪的那段时间。

她一生只干了两件悔事，一是有眼无珠引狼入室，二是鬼迷心窍的那一夜。

澹台华芬脑子混乱的想着，她啊要是能够一早认清人性就好了，只希望她的死能让苦海解脱，不要再内疚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