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以前搞武术培训，刚开始踏踏实实赚到过一些钱。

后来培训业务不断走下坡路，老马眼疾手快，卖得及时，也没赔什么钱。

但是现在搞传媒，基本上已经赔得血本无归了。

公司成立的时候，四个股东共出资五十万，老马二十万，徐达和道哥各十二万，夏总六万。

老马作为大股东，所以公司的账户，也在他手里。

短短几个月后的现在，公司账面不到一万，负债十一万，未回款十万。

要是不算办公室里屈指可数的资产的话，五十万赔了个精光。

老马在小房间里算完账，长叹一口气。想到外面还有三个人等着发工资，这口气叹到一半又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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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家境还算殷实，虽然比不上徐达，比起我们那还是算得上有钱人的。

几十万块倒也不算大问题。

问题是老马自己没有钱，老马不会管账，幸好娶了一位精明的太太，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精明的太太每月给老马万把块零花钱，其余大部分都用作女儿的投资。

老马这时候如果向太太借钱周转，无异于拿着女儿的前途在赌博。

这种事儿，老马实在做不出来。

而且退一步说，即便现在老马有钱，那也是他自己的钱，和公司的钱还是有区别的。

之前贷的五万，其实也能算作老马追投的，但是他的股份并没有增加。

老马不太计较，但是他也不愿意再像这样投了。

老马考虑了一晚上，终于想通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摊牌。

于是第二天，老马又召唤了徐达和道哥，伙同夏总开了一次股东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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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尴尬，老马给我和夏雨秋放了一天假，然后锁上办公室的门，说道：

“有一件事情，我思考了一晚上，觉得我有义务跟你们坦白。”

“公司账面上现在已经没有钱了，而且这还是我贷了五万块钱的情况下。”

老马原以为这话会像是一枚炸弹，他已经准备好了承受合伙人们的怒火。

但是场面却出奇地安静，夏总和徐达仿佛成了道哥的双胞胎，三个人一起仰着脑袋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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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总虽然有点不太勤快，但是脑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每天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漂亮姑娘们进进出出，脸上的表情除了饥渴，还有心疼。

他当然知道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价值不菲，所以每一次，夏总都会贪婪且放肆地观摩着。

夏总私下里找过老马，表示这么找演员成本太大了，应该这般那般出了一堆馊主意，全都给老马驳回了。

夏总早就对自己投的钱放弃了希望，反正那钱是日料店里盘出来的，而日料店又是他老子投的资。

他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这一天比他想象得要早到了一点。

如今老马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前面表态，夏总居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看着戏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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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达想尽量表现得不在乎，因为他确实不在乎。

十二万块钱，对于他来说，可能还不够一个月的生活费。

徐达之所以来合伙，一是和老马的友谊，二也是确实想有点自己的事业，摆脱富二代的标签。

徐达懒得花心思，所以也没有多投钱，不需要更多的股份。

他完全就是甩手掌柜的姿态，能做好就做做看，不行也无所谓。

到这天看到老马有点自责的坦白，徐达首先考虑的是要尽量显得不在意，不能让好友感到更多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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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哥却没有这么多心思，在他眼里，是非曲直，各有各的道。

道哥也是最心疼钱的一个，他的钱不像夏总那样不劳而获，也不是徐达那样与生俱来。

道哥投资的钱，全部是他自己攒下来的。

道哥原本在一家活动公司做摄影，拍各种商业活动，拍各种人渣。

除此之外，道哥还接了不少私活，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在圈子里口碑很不错。

以至于后来，道哥的私活收入远超了他的工资，干脆辞了职，做了个自由职业者。

自由职业做久了，很容易失去归属感。

但是道哥又不愿意再打工了，在一次和老马一起的酒局中，两个人一拍即合。

道哥的理想是这一伙人之中最崇高的，他做梦都想当一个导演，执导的文艺片能够上院线。

但是现在公司的状况，除了岌岌可危的经济危机，发展方向也跟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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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道哥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么搞行不通的，这些玩意儿就算能火，也会很快被淘汰的！”

老马点了点头，但是他并不认可道哥的话：“现在这世界早就不一样了，不像以前踏踏实实就能成功。”

“这是个流量为王的时代，而我们想要流量，网红是唯一的办法！”

道哥反驳道：“现在那些网红确实有流量，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们不过都是人们精神空虚、价值观扭曲的产物！”

老马不懂价值观扭曲是啥玩意，但是‘精神空虚’他还是能理解的：“现在的人为什么空虚？就是因为太闲了！”

然后老马握着的拳头竖起了一根食指，信誓旦旦地说道：“而且以后空虚的人会越来越多，因为生产力越来越强，能够养活更多吃白饭的人。而宇宙中物质的总量是不会变的！”

老马这句“宇宙中物质的总量是不会变的”是从我那学的。那天老马突发奇想，问我关于外星人的问题。

我就跟他说了《三体》中的黑暗丛林法则：一、宇宙中物质的总量不变；二、文明是需要不断扩张的。

老马没能理解法则，但是记住了这句话，总觉得是一句很有哲理很牛批的话。

这个节骨眼上扯出来，果然震得大家无言以对。

老马又说道：“所以我敢保证，这个市场对于网红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

“越早上车的公司，就意味着占据了主动。”

道哥看着平日胸无点墨的老马，此刻居然扮演起了预言家的身份。

但既然是预言，那么除了时间，谁也没法证明他的对错。

道哥放弃了争辩，直接表明了自己坚定的立场：

“要是公司能够正常点，好好做项目，那资金的事大家可以想办法。”

“但是如果还要这么搞，那我就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