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褚已经没了过多的耐心：“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伶月手指头微微发抖，没有抬头：“娘娘是自己的走的，娘娘让人去买了催产的药，又找来稳婆，提前生下了小公主小皇子。”

“为什么！？朕要知道，她到底去了那里，什么事情能让她坐出这种事！”宗褚的怒气不知道是对谁的，心里头的气揪成一团。

“娘娘说自己命不久矣，如果等到十月，可能孩子还没出生娘娘就先去了。”伶月说着说着就悲戚起来，眼泪一颗接一颗，滴落在膝盖上，“娘娘还说，如果她不走，元道长就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娘娘说，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任何人以命换命，用别人的命而活着，娘娘走了，奴婢拦不住她。”

宗褚每听一个字，心里的疼痛就多几分，直到最后疼得无法呼吸。

“娘娘还说，这是娘娘自己的选择，皇上应该尊重她。”伶月泣不成声。

“骗人的！是皇后让你骗朕的对不对？！是她骗朕的，她想和朕开玩笑。”宗褚突然站起来，狰狞的表情带着笑容，“她一定是和朕玩捉迷藏，朕要去找到她。”

说着，鞋也不穿，踩着地板就走了以来，穿过伶月和长旭，开门出去。

高茂带着公公跪地，不敢拦。

宗褚出了养居殿的门，没走几步，又晕了过去。

“皇上！”

众人慌乱，又叫了一次太医。

玉憬墨从太傅哪里回来，走到养居殿，看到太医出去，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问：“那是谁啊？怎么感觉没见过。”

“回殿下，那是太医，殿下身体康健，未曾传过太医，故而没有印象。”

“哦，那太医是大官吗？怎么从父皇的殿里出来？”玉憬墨就像十万个为什么，稍微一点不懂，就都问了出来。

“殿下，太医是给人看病的，不是前朝的官员。”

玉憬墨又发愣了一会，突然小跑起来：“父皇一定是像我一样昨晚没睡好，我要看看父皇，哄他睡觉。”

“殿下慢些。”随行宫女都跟在后面。

玉憬墨在门口伸头往里面看，伶月和长旭还跪在地上。

高茂回头，看到玉憬墨的小脑袋，悄声走了出去：“殿下先回东宫吧。”

“父皇是不是睡着了？”高茂声音小，他也跟着小声说话，似乎声音再大一点，就会吵醒宗褚一样。

高茂点头，玉憬墨咂巴咂巴小嘴，忘不了“叮嘱”高茂：“高爷爷要告诉父皇，让父皇早些睡，这样父皇白天的时候就不会困了。”

高茂微笑回话：“谨遵殿下口谕。”

玉憬墨这才走了，步伐放慢，生怕吵到宗褚。

宗褚坐了一个梦。

能到宋婉蓉坐在床榻边温柔抚摸他的脸，脸上的笑容宛如冬日和煦的眼光，让人暖暖的：“还不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宗褚还没来得及触碰她，宋婉蓉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到最后的消失不见。

画面一转，就到了昨晚上的森林。

宗褚听到奇怪的声音，走近才听清那是挖土的声音，步伐加快。

明明是黑夜没有月光，宗褚却很能确定前面挖土的人就是宋婉蓉。

宗褚欣喜得有些发狂，快步冲过去想拉住宋婉蓉，手还没碰到，宋婉蓉就消散在空气中。

一低头，宋婉蓉躺在她自己挖的坑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闭着眼睛，虚弱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宗褚，没有我，你也要活得好好的。”

在那一刻，宗褚哭了，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你不在让我怎么活！你快出来，你还要做我的皇后！”

宗褚跳了进去，宋婉蓉又不见了。

宗褚发了疯，抛着坑里的泥土：“你快出来！快出来啊！我们还有孩子！我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宋婉蓉！你骗我的！”

“你一定还活着！”

从心底吼出了这一句，宗褚醒了，眼睛是湿润的。

刚才梦里的画面无比清晰，一幕一幕呈现在眼前。

“我不信！我不信！”宗褚抬头，不顾殿里的人吼了出来，“你一定还活着，我没有找到你，你就一定还活着！”

说完又崩溃了，抱着头，哭得像一个委屈孩子。

宗褚手指有些颤抖，双手扶着箱子边缘，随后捂着眼睛抽咽了几声。

伶月带着殿里的宫女退了下去。

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着宗褚低沉的抽涕声。

坐在箱子面前，背弓得厉害，抬眼间看到箱子盖子上粘着一封信。

宋婉蓉的笔迹很清晰：你是皇帝啊，不能掉眼泪，你是百姓的天，不能倒下的，在以后的日子，每天打开一张纸，有我陪你聊天的。附上一个笑脸。

宗褚眉毛动了动，嘴角慢慢勾了一个角度，这是无奈和怀念的笑容。

你身体那么虚弱，也走不远，既然你没在后山，那是不是还活着？你去了哪里？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我都要找到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想着，关上了盒子，紧紧抱着，似乎上面有宋婉蓉最后的温暖。

忽而想起孩子，宗褚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孩子，看着门外叫了两声：“伶月，孩子呢，抱来给朕看看。”

“是。”伶月的声音从殿在传进来。

过一会，奶妈就抱着上来，伶月站在一旁。

看到两个孩子天真的笑容，宗褚脸上才有了一丝真正的笑容：“蓉蓉同你说说过两个孩子的名字吗？”

“娘娘说，让皇上取。”伶月点头回答。

宗褚顿了顿，摸了摸孩子嫩嫩的脸，目光暗淡下去：“不，等她回来再取名字，朕先给他们封号吧，姐姐就叫茹儿，弟弟就叫黥儿。”

伶月自然知道宗褚的意思，在一旁但笑不语。

两个孩子盯着宗褚的眼睛看，似乎知道了什么，相互拉着小手。

宗褚见他们可爱，忍不住接过来抱在怀里，看着茹儿的眼睛出神，茹儿的眼睛像极了宋婉蓉的，就像湾了一滩水，清悠悠的，让人看了就忘不了。

“咿呀呀！”

黥儿看着姐姐被父皇抱，嘴巴一瘪，似乎有些不开心。

伶月接过茹儿，宗褚又抱鲸儿。

宗褚在凤仪殿里抱着孩子，心里才有一些暖意，是啊，他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