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然醒过来了，坐起了身子，目视着那个展开双臂的背影，嘴角浮现出笑容，但是那笑容是苦涩的。

果然，还是墨染在她的心中所占的比重更高。

他刚刚所经历的幻境正是墨染掉下悬崖的那一刻。

那时的他，看着剑心把墨染推下悬崖。

那时的他，看着青茗雪剑心被醒过来的青茗雪推下悬崖。

那时的他，看着青茗雪独自伤心，然后绽开双臂落下悬崖，追随于他，心中失望，心中苦涩。

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本以为那是一场幻觉，但现在看着墨染并没有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地面上遗留的鲜血，再看着此时那于与梦境中一样绽开双臂，背影坚决的青茗雪，他才是意识到那并不是幻觉，或许是真的。

只是……那场幻觉只是发生的有些慢了，真实的还并没有发生到那一种地步。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是在青茗雪落下悬崖之后才醒过来的。

“你真的想要什么追随他去吗？”郝然在这时目光复杂的盯着青茗雪的背影，轻声问道。

青茗雪听见郝然的声音后身体微微一颤，转过身子，看着郝然，眼眸含泪，双眼湿润，嘴唇抿起，道：“我想。”

我想！

仅仅只是两个字，但对郝然而言却是如同这世间最锋利的匕首扎进他的心里一样。

自己喜欢的女孩，眼睁睁的在自己面前想要跟随别的男人一起去死，哪怕她不喜欢自己，但那种感受谁能忍受得住？

郝然沉默了下来，脸色苍白的凝视着青茗雪，他忽然笑了，脸上露出笑容，那像是带着自嘲，又像是讥讽。

是啊！

她不喜欢自己，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管她呢？

一厢情愿的做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那还不如就此放手，让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那你去吧。”郝然无力的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的身体都是瘫软在地上，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到底是用了多么的勇气。

青茗雪双眸有些通红的望着郝然，她很想哭出来，大哭一场。

她傻吗？

她不傻，她能够感受到从郝然对自己那份照顾当中传出来的爱意，她也能够知道郝然对自己的情意。

只是，心既然先被一个少年闯入占领，又是那么容易的被驱赶出？

“郝然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你的情意……我没办法接受你的情意。”青茗雪双眸通红的，有着眼泪在眼中打转，哭声道。

她一直是将郝然当做是哥哥的，她也总是将郝然对自己的照顾当做是那种哥哥对妹妹那样的感情。

虽然明明能感受的出他的真实想法，但她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拒绝而造成三个人之间的隔阂。

“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毕竟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造成你现在这样痛苦的。”郝然嘴唇微微抿起，望着青茗雪的眼神中有着温柔以及深情。

“其实，我喜欢你，想拥有你，我同样也希望看见你能够幸福，呵呵，这还真的是很难选择的。”

说到最后，郝然的嘴角漏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只小丑般可笑。

尽力的在别人面前表演，却最后并不能够拥有。

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嘴角微弯，歪着头看着青茗雪，强笑道：“快乐点，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了，我只是将你当做妹妹而已。”

“你个笨蛋，也不要太自恋，太自作多情了，谁喜欢你啊！”

走上前去，站在青茗雪的身前，郝然伸出手，想摸一下青茗雪的头发，但最后却是停在了空中，两双眼睛就这样对视着，空气骤然间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郝然忽然笑了，声音嘶哑，道：“这最后一刻，我能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青茗雪抬起头来，双眸有些通红，这一刻在郝然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楚楚动人。

“可以。”青茗雪点了点头，咬了咬嘴唇，愣在原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放开点吧，任何事都不要强求。”郝然揉了揉青茗雪的脑袋，轻声笑道，眼中有着泪珠打转。

但他不能将这滴眼泪落下，因为他还要在青茗雪面前表现那坚强的一面。

“想想青大将军，想想你的父母，想想当他们知道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要是因为一个男人跳下悬崖，那一刻他们的内心会是怎么样的。”郝然一把将青茗雪的身体抱在怀中，目光望着悬崖上的苍穹，笑道。

“我走了，我很荣幸，或许我是第一个享受你怀抱的人。”

说完，郝然双手将郝然的臂膀抓住，然后一下子转过身去，眼中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在了脸上，他轻轻的抹了一把眼泪，踏着这里朝着前方走去。

鬼影三重身早已消失，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似乎成为了一个秘密一样。

青茗雪咬着下嘴唇，望着郝然那看似很潇洒离去的背影，看着他那挺直的身躯，口中轻声低喃，“郝然大哥，对不起。”

……

黑影中，墨染感受着那耳边吹啸过来的风声，手指弯曲了一下，双眼睁睁的看着上方那浩瀚无穷的苍穹，面容淡然。

鲜血忽然在这时自上方滴落下来，落在了墨染的脸上，他缓缓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嘴角鲜血带来的美味。

尸体总是要比墨染下降的速度快一些的，毕竟尸体已经没有了灵魂，根本无法挣扎。

不一会儿的功夫下，剑心的身体便是出现在了墨染的眼中，紧接着便是与他的身体持平。

墨染脸庞微微扭动了丝毫，看着那已经闭上眼睛的剑心，随后又是目光看向上面，眼睛闭了上去。

还不错，至少有人与自己陪葬了。

既然这个人死了，想必郝然也应该醒了过来吧！

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是被昔日的手下败将他又会露出什么样的嘲讽。

只是，自己也看不见了吧！

淡淡的苦涩在墨染的心间缓缓的舒展开来。

而他并没有感觉到下面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芒，逐渐的朝着他的身体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