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妖魔复出的谣言吗？”李左车问道。

洛阳演论已经二百年没有改变过了，二百年前承天马踏无法之地，延后洛阳演论，除此之外，每一届的洛阳演论都是如期举行。

博士院正统出身的李左车也参加过洛阳演论，年轻时还是先天境的李左车甚至赢得过演武头筹的前三甲，上任奉常令之后，李左车就有了论道的资格。不过他也只参加过一次论道，因为道不同，不相与谋。在李左车看来，那些隐世宗门奉为圭臬的长生大道就是个屁。

如今洛阳演论提前举行，肯定与妖魔谣言不无关系。

“左车，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妖魔复出是不是谣言，你说了不算，天下地悠悠众口说得也不算。等到了洛阳，可千万不要失言，你堂堂承天奉常令，手里可掌握着不少人的命运。”秦朱明正色提醒道。

李左车立马明白了，妖魔复出不复出在承天这边完全要遵照圣皇陛下的意愿，圣皇陛下想让他复出他不复出也得复出，圣皇陛下不想让他复出，他想复出也复出不了。既然如此，负责调查与妖魔干系甚大的水井村案件又任奉常令多年的李左车便首当其冲。

“谢将军提醒。”李左车恭敬道。

“谢啥，你心里肯定明白的，只是我心里藏不住话。”秦朱明笑着说道。

“圣皇陛下终于想发动与北狄之间的战争了吗？”陈青阳出声问道，李左车觉得陈青阳这个问题有些冒失，秦朱明倒是不以为意，豪迈说道，“反正我是想打的，我麾下的半数京畿龙启军多年未曾嗜血，如今可是饿得慌啊。”

“但是啊，我总感觉圣皇陛下的目光不仅仅直盯着北狄，但是我的境界太浅，看不到那么远，所以不是很清楚圣皇陛下的心意。”顿了一下，秦朱明补充道。

一句话让李左车心里大概清楚了，圣皇陛下是想联合承天宗门修士，以讨伐妖魔为名，消耗宗门势力实力，已完成真正的大一统。那时候，人间将没有北狄也没有修真宗门，只有一个政权就是承天王朝。

“不说那些了，秦将军会参加这一届的论道吗？”李左车笑着问道。

“我是京畿龙启军的副统领，我去参加论道，谁来负责洛阳的安危，再说了，跟那群行将就木的宗门修士有什么好谈的，不服就打，论道论道，不就是吵架？”秦朱明似乎也有过不愉快的论道经历，听李左车说起论道便有些烦躁。

“不过青阳你就惨了，圣皇陛下应该是要你去参加演武的，甚至有传言说公主殿下也要参加。”秦朱明笑着对陈青阳说道。

“我？”陈青阳有些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看秦朱明点头后，陈青阳大笑，“我还用参加演武，我只要往那一站，男的全都因为没我长的帅羞愧而死，女的都因为迷恋我这张英俊的脸庞而失去战斗能力，这就叫兵不血刃。”

“那要是对方是瞎子呢？”秦朱明笑着问道。

“气质、气场，一张完美的脸庞一定缺不了这两样，我身为天下第一帅自然不在话下。”陈青阳哼哼道。

“不过我听说今年演武论道的奖励好像比以往要丰厚不少，演武前三甲甚至都有古神兵作为奖励。”秦朱明正色说道。

李左车懵了，神兵，全天下都凑不出几百件，古神兵更是稀有，只有几十件的样子，就连他自己的殷正都不是古神兵，圣皇陛下一下拿出三件古神兵，这是多大的手笔。

对神兵没有什么概念的陈青阳有些奇怪李左车的失色，便开口问道，“古神兵是什么？”

秦朱明和李左车对陈青阳的无知也是瞠目结舌，秦朱明问道，“你身为武侯世子，又在皇宫和道门都待过很长时间，没有人与你谈起过？”

“好像看过的书里面写到过。”陈青阳一脸若有所思。

“你腰间的那块天青色吊坠就是一件古神兵。”李左车悠悠的声音传来。

“这就是神兵啊，也没什么神奇的呀。”陈青阳抚摸着三川坠，拿出几根烤鸡腿分给众人，只有情厄接下慢慢啃食，其他人都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左车，他跟了你那么久，你怎么不把三川坠骗过来，在他手里就是暴殄天物啊。”秦朱明有些捶胸顿足。

“打个比方，如果有两个人同等境界同等实力，带上三川坠的那个人真气便雄厚一倍，完全可以压着另一个人打，你说没什么神奇的，那你再给我找一块能够存储如此纯净真气的空间法器来啊。”李左车歇斯底里，一口气说完。

“哦、嗯，好像是没见过了，李大人，你的殷正是古神器吗？我觉得殷正剑在气势上更像是神器。”陈青阳啃着鸡腿，口齿不清地问道。

“殷正只是神器，不是古神器。古神器，顾名思义就是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神器，经过几千年时光的考验仍然金刚不坏的神器就被称为古神器，承天官员手中的神器大都是后来人为打造的，道门涿光山上就出过许多把神剑。”李左车解释道。

“这个就是一件古神器。”秦朱明右手虚握，一把大戟慢慢出现，戟身纹路古朴，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戟集百兵之长，外观霸气美观，招式灵活，秦朱明便是一名用戟的高手。

“看上去确比殷正更像是一匹沉睡的凶兽。”陈青阳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把古神兵，看得也是如痴如醉。

“喜欢啊，接得住就送你了。”秦朱明笑着对陈青阳说道。

“诶，君子不夺人……等下，你说这戟？”陈青阳怕自己听错了，又跟秦朱明确认了一遍，看秦朱明点了点头，陈青阳立马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来吧。”

说罢，陈青阳双手放在下面，暗运真气，只等秦朱明松手。秦朱明到也不急，笑着说道，“只有一次机会哦，世子殿下可要把持住了。”

话音刚落，秦朱明看似随手一松，那戟瞬间砸到了飞舟上，随着陈青阳一句‘卧槽’喊出，飞舟颤了两颤。要不是陈青阳眼疾手快，及时脱手，那戟能直接砸断了陈青阳的一双手，毕竟打造飞舟的秘银也是坚韧异常的材料。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秦朱明收回大戟，笑着说道。

“你拿这个跟人打架？”陈青阳一脸难以置信。

“龙骧将军岂能名不副实，秦将军曾在南疆巫妖之乱时，一人一戟杀了个七进七出，骁勇无比。”李左车在一旁为陈青阳解释道。

“没办法，天生神力，就是那么任性。”秦朱明一点都不谦虚，自夸道。

陈青阳觉得自己遇到了对手，没想到这位盛名在外的龙骧将军竟然如此跳脱，打了陈青阳一个措手不及，从来都是他捉弄别人，还没有人捉弄过他，今日与秦朱明第一次近距离相处对方就让自己就吃了好几次瘪。

李左车看到陈青阳这个样子，觉得很有趣，笑着说道，“世子殿下怎么不使出那招惊天地泣鬼神的什么天下第一帅之不战而屈人之兵啊，直接收了秦将军的古神兵，让他肉痛去吧。”

“我掐指一算，今日不宜放肆，为人还是应该低调一点。”陈青阳装模作样的掐指，然后平静说道。

夜晚，困倦的情厄靠在陈青阳的肩膀上睡着了，秦朱明走了过来，坐到陈青阳的旁边，严肃说道，“你在哪里遇到的这个小姑娘？”陈青阳有些疑惑，不知道是情厄身上的什么让龙骧将军注意到了？便直接回答道，“就在那座金砂城里。”

秦朱明言简意赅，直接说道，“你知不知道她是妖？”陈青阳瞬间清醒了，他看了秦朱明一眼，觉得这位龙骧将军有些不对付，情厄没有一丝修为，怎么可能是妖。他没有直接回答秦朱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秦将军又是怎么看出来我随便捡的小姑娘是妖的呢？”

妖与妖魔不一样，妖魔是指入侵人间后逃入北狄的域外邪修，妖则是妖怪的简称，是承天本土的妖兽、草木精灵吸收天地精华生出神智后继而修炼成人型的称谓。

“因为我也是妖。”说着，秦朱明把左手伸到了陈青阳的面前，从左手开始，一片片鳞片迅速蔓延到半张脸，而后快速褪去，秦朱明补充道，“我是龙族妖怪，天底下没有任何妖怪能够逃过我的眼睛。”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陈青阳反问道，原来情厄问他有没有吃过蚂蚁是因为她是妖怪啊。“没什么关系，只是有些妖怪喜欢蒙骗人心来获取利益，有些妖怪甚至需要吃人来维持生机，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坏处。”秦朱明淡淡说道。

陈青阳捏了捏情厄的脸，情厄皱了皱眉，摆好姿势继续睡觉，陈青阳叫了几声才把情厄叫醒。

情厄一脸困意地看着陈青阳，似乎在埋怨陈青阳，陈青阳指了指秦朱明轻声说道，“他说你是妖怪。”情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陈青阳，似乎在说‘怎么了？有什么关系吗？’陈青阳笑着问道，“是什么妖怪呢？”情厄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条雪白的尾巴，然后看着陈青阳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在问，‘我可以睡了吗？’陈青阳笑着点了点头，情厄继续伏在陈青阳的肩膀上睡着。

转过头来，陈青阳笑着对秦朱明说，“多谢秦将军关心了，原本我还打算帮她找个普通的殷食人家给嫁了，现在看来倒也麻烦，不过我会带她回武安侯府，不会出事的。”

秦朱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眼睛里都是星星，搓了搓手正色道，“世子殿下，其实我也是个普通的殷食人家的孩子。”

陈青阳一脸黑线，他终于知道跟自己聊天是什么滋味了，当下也不管秦朱明是妖怪还是正二品龙骧将军，笑着说，“秦将军，我可以叫你滚吗？”

“哈哈哈，你小子可真是无法无天，陈义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秦朱明拍了拍陈青阳的肩膀，豪迈笑道。

“吹牛吧你，陈义身兼安西大都护乃承天一品武安侯又领西凉总督，无论官爵都比你要高，怎么会不敢跟你那么说，你以为的基因都是哪来的？”陈青阳决心要跟秦朱明杠到底，不能示弱。

“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都跟你说了，我是龙族妖怪了，龙族妖怪在承天做官，我就是龙族的代表，你懂不懂，小犊子。”秦朱明拍了拍陈青阳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么的，干一架，让我双手双脚加神识的那种，敢不敢，跟谁我俩呢？”陈青阳脑子一热，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秦朱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把胳膊伸到陈青阳的面前，说道，“这样好了，你用什么都可以，刀砍、剑刺都可以，我赢康妮三招，哦不，十招，但你也要我抗我一指，双方都不许用真气，这样行吗？”

陈青阳刚想答应，一直睡着的情厄，拽了拽陈青阳的衣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