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词
作者:文刀圭月 | 分类:幻言 | 字数: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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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旧事七
蒙宋很珍惜这样每日和惊蛰待在一起的时间,或许不知什么时候,他就要离开。
他忽然想起昨日惊蛰的话,安定是蒙宋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时,河中忽然有些动静,蒙宋赶紧飞身过去。
就见一道红光向蒙宋击了过来,蒙宋手中显出那把黑剑。
挡住了袭击过来的红光,却在河边出现一个红衣女子。
她的五官很是精致,皮肤却是惨白,身形极为瘦削,身上着了一身红杉。
腰间却束着白色腰带。
“蒙宋。”那红衣女子轻声道。
蒙宋感到周围的温度迅速冰冷了起来。
“你知道我?”蒙宋问道。
“惊蛰不是天天念叨你的名字吗。”红衣女子似是笑了笑说。
“这满城的怨气和煞气便是你的吧。”蒙宋举剑道。
“没错。”红衣女子说完邪魅一笑,转身便消失在了蒙宋面前。
蒙宋追了出去,手里的剑一挥,那红衣女子突然现了身。
她的衣摆被割了一块,飘向蒙宋,他一把抓住了红衣,瞬间在手里被烈焰消散了。
只见,从城中不同的地方又开始向河中飞来红光。
那些红光迅速钻入河中。
蒙宋想到:这邪物的据点一定在这河底!
就这样,一年的时间匆匆而过,惊蛰的学馆一直是学生络绎不绝。
两人的教学生活也过的开心。
惊蛰的盛名越来越响,不仅仅局限在苏城了。
更有甚者,不论路途遥远,从东异赶来,一睹惊蛰的风采。
只因,惊蛰的词中尽是缠绵悱恻的爱意。
坊间的艳丽传闻也比比皆是,盛传着惊蛰有极为爱慕之人。
要不然,怎会写出这样的美词:月星溪畔,点妆,朱唇盈盈,浅笑。
“你们说,这惊蛰先生,他所爱慕之人,会是谁呢?”
“这谁知道啊,不过,我猜测猜测定是哪位府中的小姐。”
“哎!这惊蛰先生真是痴情种啊。”
“不过,我怎么听历府的家丁说惊惊蛰先生心中所爱是他的姐姐?”
“怎么会?”
“你还不知道吗,惊蛰先生根本不是历府的血脉!”
“啊!是吗!”
“你说来听听!”
“我也是听我姨娘说的,似乎他是历府上一代男主人与另一个男子的孩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男子如何生育!”
“怪我没说明白,是男主人与一男子有纠缠,那男子有妻子和孩子。”
“后来好像是什么妻子被杀了,这孩子就被历家带了回来......”几个年轻人倚靠坐在文晟阁的连廊上讨论道。
被在不远处买酒的蒙宋全都听进了心里。
他攥紧手中酒壶的提绳,皱了皱眉向学馆走回去。
他也不知为何,从刚刚听到那些关于惊蛰身世的传闻。
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块压着。
很难受很压抑,他想见到惊蛰,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今日直到入夜,惊蛰都未有来学馆教课。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他未来教学,就算能来,也是匆匆来而匆匆去。
还不等蒙宋和他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蒙宋坐在学馆的教案桌旁边,打开酒壶的塞子,闻了闻。
有股很香的味道,蒙宋闭上眼睛,猛的喝了一口。
辛辣和刺激让喉咙发涨起来,他剧烈的咳嗽了几下。
但是,不知为何却很痛快。
他又喝了几口,身体开始发烫起来,又很热,他敞开上衣领,透着气。
“自饮自酌。你的小兄弟呢!”还是那个红衣女子。
“你来作甚!”蒙宋眯着眼睛吼道。
“这么无情吗,这一年来,你几乎每日跟着我,念你那破经。”
“我还没有厌烦,你却要撵我走!”红衣女子竟不似生气,却有些娇嗔道。
“你走!不要再来,你来不来都一样!”
“我不想看到你,幸好我也要离开了,再是不见也好。”
“你知我心意如何?你知,可是知道又怎样!”蒙宋挥着酒壶向红衣女子喊道。
红衣女子愣了愣,有些怅然的呢喃道:“你要离开?”
她知蒙宋说的这些话并不是给她说,她也知蒙宋的躁动也不是因为她。
但是,她的心却有一丝丝疼痛,她本就心死了的。
是何时的事?她的心开始有了感觉!
她转身,落寞的慢慢消失在月下。
蒙宋站起身来,手里显出黑剑,在月光下舞了起来。
每一招式都这么用力,草地和树木被剑气带动的摇曳着。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这样不舍!”
“为什么!”蒙宋提剑向河里劈了过去,一声水花乍起。
全都落在了蒙宋的身上,他闭着眼睛任由水拍打在脸上。
试图浇醒自己。
翌日,是苏城百年来的樱灯节,人们从早上便开始忙碌。
用粉色的绸缎扎制樱花样式的灯笼。
“你知道吗,蒙宋,樱花在苏城的意义。”惊蛰低头用刀子削着竹子,做灯骨,笑的开心道。
第六十七章 旧事七
“并不知。”蒙宋从马车里把绸缎和浆糊搬下来,淡淡道。
“樱花的意义就在于,哎呦!”惊蛰的手被被锋利的刀子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蒙宋立即扔下手里的东西,疾步迈到惊蛰的身边。
一把把惊蛰的手拽了过来,看了看,并拢食指和中指,用法力给他止血。
惊蛰从蒙宋的眼中看到了担心和心疼,他紧蹙着的眉,让惊蛰心里一暖。
“为何如此不小心,你这样,我如何放开你,罢了。”蒙宋抬头和惊蛰热烈而温柔的眼神碰到。
他的心跳的极快,周围安静的几乎能听到。
“谢谢。”惊蛰还是笑着看着蒙宋。
蒙宋几乎不好意思,他低下头去看伤口说道:“你稍等,我去拿医药箱。”
惊蛰的目光追随着蒙宋的身影而去,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而此时,对岸站着的历坤却把一切看在了眼里。
她极其气愤,表情近乎着扭曲。
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着,攥紧拳头,她恨不得让蒙宋现在就消失。
“瞧瞧你,真是看不出,你这样在意惊蛰。”红衣女子突然显身在历坤的背后,调笑道。
“他叫历天!”历坤冷眼,向后憋了一眼,斥道。
“好,好,你说叫什么都行。”
“不过,我看历天对蒙宋很痴迷呢。”红衣女子转到历坤的面前捂着嘴笑道。
这笑声极其刺耳,历坤不喜欢听,她伸出左手,突然一把掐住红衣女子的脖子。
只见,红衣女子的脖子开始冒着红色的烟气,她痛苦的抓着历坤的手,挣扎着:“放开我!”
历坤厉声道:“你以为,你在这城中做的事,我不知道吗!”
“只是我不想管,我需要你帮我做事,至于这城中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你说,做什么!”红衣女子挣扎道。
“哼,你也配喜欢人!不管用什么方法。把蒙宋给我弄走!”
“永远不能出现在苏城!”历坤端详着自己的左手。
原来她的左手手心是一道黑令文,是魔狱专门用来压制恶魂的咒。
历坤不知从何得来。
“我知道了。”红衣女子消失在空中说道。
“历天,放心,姐姐会是你唯一的爱人。唯一一个!”历坤的眼中闪着黑色的雾气,邪笑道。
“蒙宋,你会这样一直紧张我受伤吗?”惊蛰紧握住为自己包扎的蒙宋的手问道。
蒙宋被惊蛰热诚和真挚的眼神刺的心痛,他想握着惊蛰的肩膀告诉他,会!
永生永世都会的!可是那日那些人在用惊的身世做谈资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
无论怎样,这样的谈资对惊蛰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他没有做声,没有回答惊蛰的问题,包扎好以后,蒙宋默默起身继续去扎制花灯。
惊蛰握住蒙的手几乎是被蒙宋用力拽下来的,
他吃惊的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蒙宋,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做完了吗?做完就回去吧!”蒙宋背对着惊蛰站在马车边忙着道。
“你让我回去?”惊蛰诧异道。
“对!你没听见吗!走!别杵在这里了,可以吗?”蒙宋大声喊道。
“我们不是还要一起挂樱花灯吗?而且,樱花灯的意义,必须要两个人一起,”
“不需要,一个灯而已。”蒙宋不等惊蛰说完,便截住他的话说道。
“一个灯而已!”惊蛰越来越生气,他不知道蒙宋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气红着脸,把刚刚他做完的灯扔到蒙宋的脚边。
赌气道:“你自己闷头做吧!哼!”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愤然离去。
蒙宋沮丧的把东西扔在一边,手已经被竹刺划的都是口子。
但是,也抵不上此时他更为疼痛的心。
他不该这样对惊蛰,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嫉妒。
他嫉妒惊蛰的姐姐,可以拥有他,他总要回家的。
每当他回家以后,这个学馆里的黑暗都是由蒙宋来独自对待。
无论是暴雨的夜还是明朗的夜,每晚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始终还是一个人,他始终是不配。
那不如让他彻底对自己反感,无论怎么都好,蒙宋都不会是能带给惊蛰安定的那个人。
回到历府的惊蛰气冲冲的跑回自己的卧房,趴在桌子上,流着眼泪,紧咬着下唇。
“阿天。”是历坤的声音,在门外。
“姐姐,请进。”惊蛰依旧趴着,没有起身,低声道。
“怎么了?阿天,这么不开心?”历坤坐下来,摸摸惊蛰的头问道。
“没什么,姐姐。就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惊蛰歪头道。
“你小时候啊,可爱哭呢。”历坤温柔的笑道。
“现在仍是,噗。”惊蛰忍不住笑了下。
历坤拉过惊蛰受伤的手放到脸上,心疼道:“又让自己受伤了”。
惊蛰反手捧住历坤的脸轻声道:“姐姐。”
“我记得刚见到你时,你怯生生的站在前厅的门边。”
“父亲稍微大点声,都能吓的你哭好久。”
“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还总是红着眼睛和鼻子,活像一只小兔子。”
“就连用膳的时候,你的小手都紧紧抓着我的衣角不松手。”历坤温声道。
“我哪里这样粘人啊。”惊蛰笑着搓了搓鼻子道。
“你怎么没有啊,小时候特别粘我。”
“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不仅个头渐渐变高,就连对我的依赖也渐渐少了。”
“你,你就这样长大了,你有了朋友,有了很多朋友。”
“我连与你吃饭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了。”
“阿天,你曾经不是这样的,你很赖着我的!”
“你不能让我离开你的视线。”历坤忽然紧紧抓着惊蛰的手腕,急道。
“姐,你,你别着急,我长大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成为极负盛名的词人,你很骄傲不对吗?”惊蛰皱眉笑了笑说道。
“对,我很欣慰,很开心。”
“历天终于有一日可以保护姐姐了,对吗?”历坤问道。
“对啊,姐姐,你永远是我的姐姐。我肯定会保护你的。”惊蛰握着历坤的手安慰道。
可是,当历坤看到惊蛰受伤被包扎的手时,突然暴怒起来。
她猛的甩开惊蛰的手,抽出腰间的鞭子,向他的胳膊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惊蛰的胳膊上一道血印煞是吓人。
“姐,你干什么!”惊蛰捂着胳膊红着眼睛喊道。
“阿天,你去,让蒙宋给你包扎,你不需要姐姐了对吗?”历坤瞪着眼睛质问道。
“姐,你,你怎么知道,蒙宋的存在。”惊蛰怯声道。
“我不仅知道他的存在,连你们对对方的感情我也知道!”
“你为什么要和父亲一样!”
“为什么!父亲当时把母亲推出家门的时候,这么决绝,全然不顾她腹中的孩子!”
“只顾一心要把那个男人和他的孩子接回来!”
“母亲在悲愤交加中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就死去了。”
“我央求父亲去接他们,然后我就杀了那个女人,还有父亲最爱的那个男人!”
“哈哈哈!都怪那个女人!谁让她管不好自己的男人!”
“父亲还以为是仇人所为!”历坤抓着惊蛰的衣领,疯狂的喊道。
惊蛰面无表情的任由历坤抓着他,摇晃着他。
他早就知道,他亲眼看到姐姐杀了父母。
可是,那时的他无力反抗,他只能一点点消弭她身边的一切。
让她只有他自己!这样才能杀死她!
“你把我身边最爱的一切都毁了,你只让我看到弱小和无辜的你。”
“你的眼泪,你的欢笑,你的样子,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现在满意了!哈哈哈!”历坤将惊蛰推到床榻上。
惊蛰像木头一样躺着,他只说了一句话:“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得到的。”
历坤听到此,用力的吻了上去。
她即使她得不到,也要永远放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