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出发前的一晚。

萨菲尔和曼德拉住在同一间。

曼德拉以为萨菲尔玩累了会很快入睡，但是两人还是小聊了片刻。

萨菲尔侧过身子，那一双蓝色的双眸在黑夜中宛如深色的的湖水浮泛着粼粼微光。

语气有点半开玩笑地开口，

“撒旦先生，如果正如传说中的说的那样，神魔最初都是从人演化过来，那你说，魔是不是也可以成为神明。而那些魔晶是不是也可以变得纯粹干净，人们也能从痛苦中解救。”

曼德拉内心轻笑了一声，闻所未闻。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这么多天真可笑的想法。

曼德拉并不介意萨菲尔叫他撒旦，无论萨菲尔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对于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影响。

内心虽然是尖锐的这么想，但是他开口的语气却和缓，像是在哼唱着夜曲般悠扬。

“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领域。而且，如果世人都渴望被救赎，那么他们就永远都无法从苦难和痛苦中解脱。唯有自救，才能获得真正地救赎自己。“

“是的。“萨菲尔认同曼德拉的观点。

萨菲尔只是不经意地突然想到了这个观点，或许可以这样，来真正的实现自己的心愿，“这世界上本没有这一条路，那么如果我率先迈开这个步伐，或许以后就有了吧。“

“你真的想要拯救世界？“

巧了，曼德拉想统治世界，但是见萨菲尔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这样愚蠢的问题，于是便多问了一句。

萨菲尔笑了，坦率又直接地说，。

“是的。”

曼德拉不禁侧头看着萨菲尔的双眼。

那双水汪汪的瞳孔，纯净的不含任何杂质。

对于萨菲尔，曼德拉不仅很想看到这样的灵魂被腐蚀，然后被他吞入腹中，而且，可能是因为是个活了那么久的老家伙了。

说话有时候，不禁又像个长辈一样。

“萨菲尔，你可知道世界上有许多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而不仅是每个人对正义的理解不同，千百年来，人类对于正义、光明的标尺也在不断的变换。”

“你又怎知，在追寻正义的道路上，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被这光怪陆离的世间迷失了脚步，最后走上了原从未设想过的非正义的道路。“

“拯救世界，和毁灭世界一样的困难。“

萨菲尔咯咯地笑了，“曼德拉，感觉你真的像活了很久一样。“

是的，他是活了很久了。

不过曼德拉感觉这笑声像是在嘲讽自己。

于是决定不再说下去。

啊，好啊，那就睡觉，睡觉！

萨菲尔似乎能感受到曼德拉些微烦躁的情绪。

突然在静悄悄的夜晚开口。

“嗯。”

“我会注意的。晚安。撒旦先生。”

撒旦两个字，似乎是给萨菲尔叫顺口了。

“为什么叫我撒旦？“

倒是曼德拉先开始发问了。

“因为我觉得曼德拉如果是被魔鬼附身的话。“萨菲尔笑眯眯地，如清风抚摸树林的温柔，”那应该，也是个很厉害的魔鬼吧。“

“传说中最厉害的魔鬼，就是撒旦了。“

“说实话，要是有机会，我也想见见他。“

萨菲尔的声音越说越小恐怕是要睡了。

睡在旁边的曼德拉有点被童言无忌的话语整笑了，“你就不怕看了做噩梦吗？来自地狱的罗刹，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世间最强悍的兵器，在你面前。“

“不怕，传说不是说，他原本，和我一样，是个平凡的人么。我只是想知道啊，他为什么最后成为了这副模样。“

“因为天性使然，你相信么，萨菲尔。“

曼德拉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但是没有听到萨菲尔的回答。

曼德拉仔细地看着旁边的人的睡相。

耳边忽然回想起刚刚萨菲尔说的话，

“晚安。撒旦先生。“

他忽然就像躲在暗地里的卑劣生物，要被照射进世界的一律光芒刺伤。

曼德拉有史以来，发自心底地产生了想要逃离的想法。

他似乎从来没有和人这样的近亲过。

不过，转念一想，他堂堂撒旦何所畏惧。

逃什么逃！

“晚安。萨菲尔。”

他只要呆在旁边看这小孩如何堕入地狱就好。

甚至可能他都不需要做什么，人间的尔虞我诈、世态炎凉，都可能摧毁掉现在的萨菲尔。

悠远的记忆，又在曼德拉脑海中重铸。

他来到了天际的最顶端，云层的最深处，上帝的宫殿。

在一片金光之中的殿堂内跪着十二位白璧无瑕，张开着纯洁羽翼、头戴光环的天使。

见他前来，天使们的神色各异。

满身腥臭的撒旦抬头，看向宫殿的最顶端。

光芒四射的座椅上却是空空如也。

天使是上帝之子。

而眼前上帝的宫殿内，只剩下了一群天使，天之最尊者上帝不知所踪。

四处打量周遭的一切。

撒旦看到了一位单翼天使，不仅翅膀只有一只，而且还没有天使的光环。

看起来，是那样的滑稽可笑。

于是撒旦选择最后处理这只单翼天使。

撒旦叫嚣着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

“上帝已死。”

话音刚落，撒旦久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屠杀。

十二位天使中，有的天使自甘堕落，成为堕天使，长出了恶魔的犄角，为撒旦收于麾下；有的天使，撒旦碾碎了其头上的光环，令其消失于世间。

撒旦在上帝的宝座上坐了一会儿，来到了那位单翼天使的面前。

这位羽翼纯白的单翼天使，仍然在虔诚地祷告。

撒旦特地打开了自己充满诅咒气息的黑色双翼，站在单翼天使的面前，以一种睥睨的姿态，讽刺地向那位单翼天使开口：“你连一双完整的翅膀都没有，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撒旦先生，我还能进行祷告。”单翼天使虔敬地开口，却依旧没有睁开双眼，“我还能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心？”

撒旦呵呵地笑了，残忍地挖出了单翼天使的心脏。

天使的羽翼散落于一地。

那一刻，撒旦看到了单翼天使睁开了双眼，是一双纯洁的蓝眼睛。

“这下，你既没有了心脏，又不能进行祷告了吧。”

单翼天使嘴角流出了鲜血，露出犹如阳光挥洒大地盎然的微笑。

“我的灵魂仍然为世间祈福，善良纯真的意志，仍然播种在世人的心中。”

即便这位单翼天使最后还是死在了撒旦的手中，但撒旦仍然感到怒火难消。

撒旦觉得自己仍然没有真正的摧毁这位不完整的天使。

那双蓝眼睛……

曼德拉忽然像是找到了线索，他试着探入萨菲尔的灵魂。

萨菲尔的灵魂灼热而耀眼，差点将曼德拉刺伤。

但是曼德拉作为活了那么久、并且拥有强大战力只是暂时能力不如往昔的恶魔来说，还是轻而易举地探寻到了萨菲尔的灵魂深处。

曼德拉在那里，摸到了一根温柔洁白的羽毛。

但是萨菲尔的灵魂过于纯洁灼热，让曼德拉陷入了短暂的晕眩。

他似乎又来到了那金光耀眼的上帝的殿堂。

不禁让他用那根羽毛遮住了最耀眼的地方。

发现四周羽毛飘零，圣光普照，甚至自己亲手残害的天使也在周围。

只不过，他一眼望去，发现整齐的序列中，少了最末端的一位天使。

而那空着的天使位，正是被他最后杀死的单翼天使。

撒旦将手中拿着的羽毛缓缓地从眼前挪开，他看到了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正在面带微笑、慈祥地看着他。

半边的羽翼扑闪着。

宝座的后面，镌刻着太阳的图腾，发出夺目的光芒。

他正在上帝的面前。

确切地说，在上帝地脚前。

他感到脖子有点不舒服，手一摸，发现有自己被拴着。

而那蜿蜒的金丝的另一端，在眼前上帝的手中。

感觉跟狗一样！

一种被羞辱的感觉瞬间用上了形容。

我杀了你！

曼德拉的双瞳中血海翻涌，不一会儿，又平静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刚刚只是因为眩晕，看到了虚幻的东西而已。

天使确确实实地被他杀死了，而上帝确实是早已不再。

但是最后那一幕。

气的曼德拉想瞬间对睡得香甜得萨菲尔下杀手。

但是又冷静下来，不过是幻觉而已。

但是从刚刚的幻觉中，曼德拉得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萨菲尔前世可能就是上帝之子，而且还是末序的单翼天使。

第二，自己的内心确确实实觉得被萨菲尔这样的人物捆绑在一起，是感到憋屈的。

曼德拉告诉自己要冷静，之后，总能找到办法洗去这层契约。

到时候，如果萨菲尔真的成为了上帝，那也正和他的意。

上一次没有亲手解决掉上帝，他还确实有点遗憾。

但是当时以及现在，他都不明白，上帝究竟去了哪里。

不过撒旦经历的这些，萨菲尔都不知道。

萨菲尔依旧睡得香甜。

第二天清晨，萨菲尔拉开了窗帘，轻轻解开了曼德拉的眼罩。

眼罩脱落，萨菲尔却看到曼德拉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又是那抹微笑。

“早安，撒旦先生。”

早安，上帝先生。

曼德拉甚至想无奈开口讥讽几句，虽然他知道萨菲尔可能成为不了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