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甚重，亦是该死。”释天思索了许久，便是轻声答道，这二人的命途却是坎坷，倒也不知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恶毒之事了，该死，该依人道之法处以极刑。

“那若是只能死一个呢？”离尘依旧看着他，淡淡问道。

“只能死一个？这又是为何？既是犯了重罚，便该尽数死了，这是伦道。”释天皱了皱眉，对离尘这般问法却是不满。

“人道之法杀不了他们，因为他们……没有犯法，或者说，依着人道律法，没有证据。”离尘似乎早已想到了释天会这般问道，便是答着，神色淡然地看着他。

人道律法尽是要讲究一个所谓证据，而证据便是实物，这二人之罪行不知离尘是如何知晓的，但说来也是，人道之人尽是凡人，哪会有这般通天的本事。

“那……便……只能算了。”纵是甚为不满，但既是人道之法惩治不得，那便是有自己的道理吧，“人道之律法，确实是得改改了。”虽说那般说道，那释天却似乎有些说服不了自己，他说罢，略带些无奈地说着。

“但，他们必须死。”离尘的话说得极慢，亦是极重，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释天似乎是并未料到他会这么说，看着离尘，他愣了许久。

“为何？”释天问道，似对离尘突然的暴戾有些不满。

“不如，我们打个赌。”离尘摇了摇头，缓缓抬起了手，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雨石，雨石乃彼岸之物，有容器之效，在彼岸乃是寻常物而已。只是离尘拿出来的这块看着却有些不同，隐隐山这些光色，这光色看着极是奇怪，释天看着，陡然间竟是有些恍惚了。

“什么赌？”他问道，思绪已是缓了过来。

“这雨石中有一些我的气力，雨石进了气力，便有蛊惑的功效，既然你说按着人道的律法他没有必死之道，那不如，我们用这个雨石来试探一下他，若是他真的没有被雨石蛊惑，那就依着你的办法去做，若是他被蛊惑了，那他便只能去死了。”说着，离尘又将雨石拿了回去，炯炯地看着释天。

“那这蛊惑，以什么为标准呢？”释天思索了许久，而后说道，看着情况，他该是有些动心了。

“杀人、毁天、灭地，当然，所谓的毁天灭地是不会发生的，只是或许他会有这般念想也说不定呢。”离尘说着，轻轻笑了笑，又拿出了雨石，在掌中掂了掂，而后便是转身走了进去。

“对了，这赌约有多久的时间呢？”释天问道。

方走着的离尘停了下来，像是陷入了沉思。

“生生死死，知道他重生为止。”离尘说着，便继续走了起来。

释天看着他的背影，却是一阵失神，此番离尘唤自己前来该就是所谓此事吧，看这样子，他像是早已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事却与那煞气侵蚀彼岸的事由又有何种关系呢？

这于同与另外一人的命运说来也怪，坏事做绝，却是没有取死之道，本以为或许就是这般度过了，却不料会被古神所看见，更是用着他们那早已被血肉凄冷腐蚀了的命做了交易，这般机遇，倒也是奇怪。

离尘并未待太久时间，只是不到一刻，他便走了出来。

他走得很慢，看见释天正看着自己，他微微笑了笑，却是没有言语。

此刻他们竟是都未提返回人道之事，释天却是心中有些疑问，他想问问离尘，但一时间又不知从何去问，便是走着，一路无语，不时看着离尘的神色，依旧淡然，但却是透出了几分忧虑。

“你觉得，最终你会赢吗？”释天开口道，声音很轻。

“若不出意外，该是我赢，是以，我有些忧心。”离尘点了点头，虽说这是个赌约，但其实并不会有太多的悬念，离尘出了这个赌约不知用意，但释天允了，便是在他内心，亦是觉得，这人，确是该死。

“你为何会对他的命途知之甚详？”人之命途便如神之命途一般，尽是变数，因而对于人之命途，纵使是如他们这般能力的古神，亦是不可能知晓的，概因变数甚多。

而此番离尘竟是知晓了许多事由，在释天看来，这却是有些奇怪的，是以他看着离尘，有些迫切地问道。

“无他，只是因为，他本就是我放置于人道的一个人而已。”离尘并不回避，他回头看了眼那方于同的屋子，眼中有些说不清的神色，他叹了口气，“他本是大富大贵之命，纵是错手伤了人，在我的设定里，他亦是会高中功名的，虽说往后的人生路有些难走，但绝不至于如此这般。”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命途发生了转变，如今这情况，却有些孤煞之命的迹象。”孤煞之命，乃为最为低贱的命途，孤苦一生、心思阴毒，便是入了鬼道，亦是为万众所唾弃。

“孤煞？这是为何？还有你掌控不了的命途吗？”既是离尘所放置的，那离尘该应能彻底掌控他的命途才是，如何能转成了孤煞之命？

“命途多变，我又能如何知晓呢？”离尘笑了笑，极是苦涩。

此番他与释天来此，便与这煞气入侵亦是有关联的，等那煞气灭世，不如让他先行整顿一番，总好过让这些被他一个一个创造出来的生灵在千万年中受尽痛苦，最后哀亡而死。

“那这……又与那煞气入侵之事有何关联呢？”释天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问道。

“煞气之事到此便会褪去一些，你尽可放心，至于其他事情，我会解决的。”离尘摇了摇头，眉宇间带着些忧虑，说罢，便是叹了口气，而后朝着远处缓缓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释天他叹了口气，亦是跟着走了起来……

孤山之巅，疾风奔袭，这时空便像是被扭曲了一般，确实有种孤寒之气。

惊雷怒吼，映亮了这漆黑的地界，放眼望去，却是如何也看不到尽头的混沌，那混沌中发出了几声叹息。

这声音极是苍老，他叹着气，像是无奈之极。

“唉，你纵是这般，亦是阻止不了这该有的祸端，何苦呢？平添了几个圣物，唉，却是愈发看不透你了，便来看看这次，你我又要用什么来作为交换呢？”声音说着，带着种种无力之感，语罢，那惊雷却是又一次在天际响起。

疾风拍打着闪电的石块，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你念想的交换，又是什么呢？”离尘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处，他只是站在那里，疾风已然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这混沌之中，只有离尘的声音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