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再看了一眼陈孟，决定不杀他了，准备治好了他的脑子，再杀。

另一边，和光的灌顶也到了尾声，玄真子一生的见识和修为在和光的灵府凝聚成一颗金色的珠子。

和光只要催动它，这颗金珠就会和他完全融合，成为他神识和修为的一部分。

但他心念已定，只是让金珠静静地悬在他的灵府，不去动它。

睁开眼时，和光看到的是已经逝世的玄真子，突然悲从心来，痛得不发自已。

虽然已经知道是这个结局，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接受不了。愧疚、自责充斥着和光的内心，他抱住玄真子冰凉的身子无声地抽泣。

百年前，自己因为先天疾病，修行不得，几乎自暴自弃，是玄真子安慰了陷入浑噩的他，用一日日的陪伴，打开自己的心结，让自己重拾信心。

之后，和光虽然不说，但是心中一直记得玄真子的恩情，一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报答他。

现如今，恩情还没有还完，又欠下了重重的一笔，而且这恩情再也没了偿还的机会了。

狗蛋带着傻子陈孟，坐在和光的身旁，静静地陪伴着他，没有说什么节哀顺变的屁话。

待到和光缓过神来，狗蛋轻轻地拍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帮着他把玄真子的尸身摆好，一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狗蛋起身整理好玄真子的衣衫，清理去他脸上的灰尘，指尖的污垢。又伸手掐动法诀，招来清水，清洗干净玄真子的头发，再为他梳上整齐的道髻。

做完这一切后，狗蛋回到原位跪下，低头肃穆。

这时，和光也换了一副打扮，原先洒脱的青衫褪下，取而代之的是杏黄色的道袍，浑身一尘不染。

这身杏黄色的道袍是和光的戒衣，非重要场合是不能穿的，是修道之人极为重要的服饰。

玄真子死前还把他的储物戒指套在了他手上，里面有一件紫色道袍，是紫霄观掌门的象征之一。

紫色道袍寓意“紫气东来”，说的是老子骑青牛，过函谷关的旧事，因此紫色道袍等级极高，非高功之人不得有。

和光现在是没有资格穿的，等到他真正成为紫霄观的掌门，保证门庭不灭，传承得续，他才真的配的上这紫色道袍。

和光双腿盘坐，气息平缓，表情郑重，缓慢而又庄重地诵起《度人经》。

《度人经》全名《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修道的重要典籍，《度人经》顾名思义，是用来渡人。指引死者魂灵前往幽冥鬼界，在那里开始死去的生活。

（注：《度人经》不能随便念的，我这里就不展示原文了，感兴趣的书友可以去了解一下。）

良久，和光诵完《度人经》，俯身，额头触地，双手和握拜在地上。

顿首良久，双手伸开向前推动，身子整个也伏倒在地上。

停顿良久，收回前半身，再拜，如是三遍。

一边的狗蛋也一丝不苟地跟着跪拜，面皮紧绷，庄重严肃。

拜完，和光背起玄真子，狗蛋带着陈孟，一步步离开了幽谷，前往远处江明斩塌的高山，那里有无数他们同门的尸身……

——

和光和狗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幽谷当中，江明怔怔地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孙牙依旧悠闲喝茶，好似随意地说道：“龙泉寺、紫霄观和白云书院虽然被你毁了，但是他们终究是传承有序的宗门，看起来只有千年，但个个都有上古的跟脚，底蕴深厚，是不可能轻易地毁掉。

再说刚才走掉的两个小家伙，一个正直无私，可以充当宗门的门面，凝聚宗门弟子，是宗门的精神所在，有他在，宗门弟子怎么样都不会失去斗志。

另一个心智狠辣，手段也有，可以很好地处理阴暗的事，是宗门的利刃，威慑其他门派不敢相信轻举妄动。

这两个人一正一邪，一明一暗，一阴一阳，可谓是相辅相成，恢复三宗的盛况，不过时间问题。

而且少了那三个渡劫期老怪物的钳制，三宗只会变得更强。

这么放过他们，你不怕养虎为患吗？要知道你把他们宗门几乎屠杀干净，这仇是化解不了的。”

江明接过姜孙牙递过来的茶，拿在手里，做沉思状，又把茶水放下：“你说的很有道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我以前也没有想过我可以成神魔一般的存在，谁有知道他们将来会成什么样子呢？”

江明起身，提剑要走，姜孙牙啪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怎么？这就装不下去了？”

江明又坐下，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一开始就打算保全三宗的苗裔了，这样说，不过是想激起我的傲气，放他们一马，以退为进，这一招用的不错。

可惜，我不传统意义上的修士，一路上我是踩着敌人的血肉走过来的。

面子这种东西最伤性命，要是讲这个，我早死千百年了。”

姜孙牙的脸色愈加难看，江明却是继续说道：“这两个人看似因为意外来到幽谷，而且是为师长收殓尸身的，让人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这太巧了，这里是你地盘，没有你的默许，我可不认为这两个元婴期都不到的家伙可以轻轻松松地走进来。

而且来的时机也很巧妙，恰恰是我杀掉几乎所有三宗弟子，灭了三个渡劫期，心中怒气全消的时候来的。

并且一来，三宗剩余的两个掌门人一个疯了一个快死了，理所应当地得到宗门继承人的位子。

我可不认为我强到可以把一个元婴期修士一个照面就吓傻了。

修道之人，修为越是高深，心智越是坚韧，怎么会因为突然的杀人场面，混沌了心智。

那个玄真子虽然心死，没有求生之想，但是怎么可能死得那么快？

还有，我记得监视你的后辈有三个吧，那个心术不正的和尚释通去哪儿？

这一切都是你下的手吧？可真是好算计！”

“看来还是瞒不过你，因为你肉体强悍，就以为你脑子里也是肌肉，我低估你了。”

姜孙牙平静地开口道，没有先前被江明戳穿真相的紧张。

江明摇了摇头，淡漠道：“我们也不要玩虚的了，几句恭维话，化解不了你干的事情。

我也不是那种听了几句好话，就轻飘飘的人，我要的是实际的好处。

不给，我就杀了那两人，无论你花了多少手笔和心思在他们身上，算计着其他什么，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嗯，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给满意的好处。”姜孙牙目光飘远，不再看江明。

江明饮完刚才姜孙牙递过来茶水，离开了。

姜孙牙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怔怔地看着对面，好像对面有什么人。

“和尚，道士，书生……

你们干嘛死得比我早，留下我一个人。三宗被你们三个不孝徒孙弄得乱七八糟，我又打不过，只好驱狼吞虎。

现在狼死干净了，老虎却要大量的好处，我也只好那东西交出来，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不过啊，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好事，我找到了两个很好的苗子，有他们在，三宗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