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提的手臂颤了颤，毫无表情的容颜居然有了一丝松动，她抬起手，试探性地朝小鲛人伸去，小东西乳燕投林般钻进她怀里，张嘴在她手上又是一口。

“阿提！”站在暗处的男人咆哮道。

苏提有点想笑，这是她头一回听到妖精能这么撕心裂肺地喊叫，真是，有失风度。

没等她将嘲讽说出口，大殿的正门被几道闪电击落，天火随机而至，苏提眯着眼睛瞧了瞧，不远处天雷滚滚，还有虎崽子咋咋呼呼的声音：“苏提，孤来救你了！”

手边的小崽子还扁着嘴舔舐嘴角，伸出短短的手指舔着指头，冲她娇娇地抱怨：“疼～”

小鲛人的嘴角还带着苏提手腕的血，鲜红的着色，烧灼在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一小块焦红的伤疤。

“神血噬邪。”妖精惊异地看着这一幕，扫过小崽子青色的鱼尾若有所思，苏提知道，最坏的事发生了，幼崽被灵术封了两万年，依旧带着母体的魔血出世了。

想也没想，她下意识掏出裂天珠撕开空间，拎着小鲛人钻了进去。后腰被人紧紧抱住，拥挤的空间里又多挤了妖精的身体，耳后还能听到虎崽气喘吁吁的声音：“埃，小兔子，你不是说他们一定会在这里吗？”一室宁静，大殿里唯有燃烧着的篝火熊熊燃起，渐次发出吡卟的声音。

他们从撕开的空间里挤出来，正逢人间的冬日，大片的雪花落在三人的头顶，肩头，小鲛人兴奋地想从苏提怀里钻出来，奈何后颈被人拎着，仿若被掐中了命脉，短短的前肢绝望地划拉着，青色的鱼尾甩来甩去，对她露出红色的牙床和新长出的嫩牙，“玄臻，要吃肉。”

嗬，撒娇这种路数用在苏提头上是万万不成的，苏提对着小东西冷笑，伸出受伤的右手凑到他嘴边，疼痛带来的记忆总是异常深刻，哪怕还是幼崽形态的小娃娃，也知晓这人的血万万碰不得。他扁着嘴，嗓音里爆发着嘤嘤假哭，干嚎了半晌，看着身旁的白衣男人和拎着它的娘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丝毫松动放任的意思，遂打了个小嗝儿，小声抽噎起来。

蘅璧用手遮掩着嘴角笑起来，苏提神色平淡朝着远处的村落走去，她只身一人一剑一崽子，很容易被人看成被夫家赶出门的可怜女人，妖精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也不说话，只沉默着干耗下去。

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更何况是苏提这样暴躁凶残的女人，在男人跟在她身后走到第一百步之时，寒焰冰冷的剑刃抵在他喉前，女人的眉眼比飘散到脸上的冰雪更冷，“你就断定我不会杀你？”

“我的命，是你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随时可以拿走。”蘅璧朝前走了半步，剑尖划开他的衣衫，刺上点点猩红。

“杀…玄臻要吃。”小鲛人伸着粉嫩的舌尖舔动唇角，看着蘅璧的眼神散出绿油油的光，娇嫩的童音听的人汗毛直立，在望向不远处的村落和小东西跳动的越加兴奋的尾巴，苏提忽然极速后退，朝着远处的山脉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