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你当时和我说过，乱坟岗的宫女是你的表姐，你可还有其他亲人？”莫凝香小心翼翼问道，一双幽暗的眸子盯紧琉璃。

琉璃不知莫凝香为何和突然提及此事，却也看得出莫凝香眼底的认真，她重重地摇了摇头，“小姐，奴婢小时候和表姐相依为命，再无其他的亲人，千真万确，绝无半句隐瞒。”

想起乱坟岗死去的表姐，琉璃鼻子一酸，心里难受。

莫凝香微微蹙眉，眼底尽是一片复杂，两只手搓来搓去，额间沁出一滴汗水，琉璃看的着急，跺着脚问，“小姐，到底发生何事了？”

莫凝香这才被唤回神来，看着琉璃，长声叹了口气，“罢了，不过是些无聊的事。”女子潋滟神色，转身离去了。方走了几步，却又觉得此事实在是太窝囊了，转身回去找安荣公主。

见到安荣公主时，她整个人失魂落魄，旁边的宫女都被她呵斥的不敢靠近，站在两旁，急的发慌。看到莫凝香，心底油然升起希望，莫凝香竖起食指，“嘘”朝着安荣公主走去。

“安荣，是我，莫姐姐。”莫凝香拉起安荣的两只胡乱飞舞的手，看着安荣脸上的妆容尽失，白日里面可爱的模样不复存在，心里被谁狠狠地揪了一下，声音又柔和三分，她本不想再提起白日的事情，可她必须要搞个明白。

“安荣，你还记得，你和索达雅玩耍的时候可曾遇到其他人？”莫凝香一只手搭在安荣的后脑勺上，将安荣的头扭过来，让她看着自己，安荣迷离恍惚的眼睛里面满上一层烟气，摇了摇头，泪水毫无预兆地顺着眼角就流下，“怕，我怕。”

莫凝香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将安荣的脸埋在自己怀里，“不怕，莫姐姐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安荣的。”

她感觉安荣手指冰凉，不经意间一瞥，视线方转移到别处，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神一凛，猛地垂下头看着安荣的指甲，擎起她的手，与自己的视线平视，顿时从脚踝凉道心底，直愣愣看着安荣的指甲，心脏以一种快要抑制不住的速度

砰砰砰跳着。

“你们好生看着公主，一定要保证公主的安全！”莫凝香陡然起身，满脸的认真严肃让宫女们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敢动，明白过来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莫凝香旋即起身去找安荣公主白日玩耍过的那只金丝雀，在后花园里面发现了它的踪迹。

看着在土壤里面埋了半个的鸟笼，莫凝香心底里像是风云卷动一般，颤抖着伸出手去，眼底的那层光越来越黯淡，恍惚之间向后倾倒过去，却被一个男子的大手托住。

男子的力量那么熟悉，顿时唤醒了莫凝香，她眼底一凛，缓缓转回身子看着穆栖修，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落寞，“是萧炎干的，你早就猜出来了对吧？”

穆栖修一袭黑衣裹身，墨色的秀发披在肩上，深沉的眸子里面散发出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然而面对莫凝香，却多了一丝温柔，他静静地看着莫凝香，见女子眼底一片惨淡，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么难受，他多想帮她去承担这份痛楚，却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以他自己的方式抚慰她。

“他利用安荣，将毒药涂抹在金丝雀身上，安荣的手上也蘸、蘸上……”莫凝香喉咙哽咽，像是有一条河流用到自己的喉咙处，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说不出话来，她缓了一会，才接着道，“他提前在安荣的膳食里面放下解药，为了，就是利用她的好皇妹杀害索达雅！杀害北梁公主！”

穆栖修依旧安静看着她，眸子如水，如天边染上的墨色，带来阵阵悸动，他看着莫凝香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防备，哭得像个泪人，心头最后一处坚硬顷刻间被女子的泪水冲淡，一把将莫凝香拉近自己的怀抱，长舒一口气。

“是你，对不对，是你将这鸟笼放在这里的，萧炎行事谨慎，绝不会将这样的证据留在这里，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将它放在这里！我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莫凝香重重地捶着穆栖修的脊背，将所有的不如意的心事像是清扫尘埃一般一吐为快。

穆栖修任凭莫凝香捶打着，只是抱着她，没有任何防抗。男子长叹一口气，缓缓张开嘴，声音平静内敛，“不，凝香，我了解你，无论真相多么令你痛苦，你都不会放弃追逐它的权利。没错，鸟笼的确是我放在此处的，为的就是让你亲眼看到，你一直信赖的人就是变成什么样子了，凝香，他不值得你信任。”

穆栖修两只手拉着莫凝香的手臂，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莫凝香眼眶红肿，抽搐着，“那我可以信任你吗？”

我可以信任你吗？

这是莫凝香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男子理应高兴地不成样子，可他现在却只感觉揪紧的疼痛，被一股莫名的恍惚包裹，慢慢蚕食，看不见原来的身影。莫凝香紧紧注视着他，他眼神从莫凝香脸上飘开，紧拽着莫凝香手臂的手慢慢松开，背过身子去，缓缓扬起嘴角。

“不，也不要相信我，凝香，这世界上你所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想去改变的，只能靠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只能靠你自己一颗坚定的心去改变。”

男子声音带着火一般的焦灼，却犹如一盆冷水一般从莫凝香头上浇顶灌下，她浑身一激灵，陡然之间从竹林缝隙里看到那双熟悉的目光，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握紧。抿着朱唇，“此事，怕是少不了那个仲孙宸云罢，借刀杀人，真是好计谋。”

穆栖修微微一怔，转回身子仔细看着莫凝香，未曾料想到她竟会如此聪明，顺藤摸瓜，这么快便将所有的事情想明白了，“不错，的确是萧炎与北梁的人联手。”

莫凝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着，她眼神迷离，身子不住地向前倾倒，被男子实实地托住，“我累了，送我回去吧。”女子声音淡漠下来，眼神又是一阵迷离恍惚，这次却是坚定的，不似方才那般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