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楚骏之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却见老夫人已经坐了起来，靠在软被上，看着还算有精气神，便放心多了。

“骏之，你来了。”

楚老夫人招手，指着眼前的太师椅，示意他坐。

瞧见自己的乖孙，楚老夫人的脸上可算是有了些许笑意，楚家唯一可以指望的，只有这个孩子。

“你母亲她。”

一说起这个儿媳，老夫人下意识地咬着后槽牙，实在是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她现在身子不利索，定要去她院子，狠狠责骂的。

楚骏之何尝不怪她，可责怪有用吗？怕是母亲现在也不好受吧。

“祖母，母亲她看过大夫了，说是静养几日就好。”

还是顾念着楚夫人的体面，楚骏之没有在老夫人面前表露情绪。

楚老夫人懂，母子之情，怎能轻易就割舍的，可这个儿媳妇太不像话了，不说几句，难平她心中的怒火。

“哼，养几日？她也有这个脸，骏之，不是祖母逼你，此事你可得早早地拿定了主意啊。”

抛开楚梦凝的幸福不谈，如今楚薛两家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必须有个了断，薛家来势汹汹，大年初一就敢在皇城里闹事，分明就是不怕，可他们楚家不能不怕。

“是，祖母，在前厅伺候的下人，我让人送到城外发卖了，不会泄露一字半句的。”

年初一，谁家发卖下人，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些人都被他困在城外一处庄园里，等过几日，便让人伢子带走。

“你做的好，骏之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楚家有你，我很放心。”

楚老夫人没想到楚骏之反应如此迅速，老怀安慰，他的决定是对的，若是放任这些下人出去嚼舌根，他们楚家在皇城还怎么待的下去。

只是这个好孙儿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吗？楚老夫人盯着楚骏之看，她的好孙儿，无论是家世，人品，都是绝好的，怎么就有如此糊涂的母亲呢？

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软被上，话锋一转。

“但是你母亲，这次所犯的事太大了，先不说我能不能容得下她，就说你父亲，定是容不下她的。”

这一点楚府上下都知道，楚夫人，只是光有头衔，没有丈夫疼爱的可怜夫人罢了。

楚大人本就不喜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之前是听了楚老夫人的教诲，之后是看在楚骏之有出息的份上，对她一再忍让，这一回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忍下这口恶气。

他们楚家的不幸就是从楚夫人好高骛远，自作主张开始，这样给家族带来屈辱的女子，怎会被人看得起？

楚骏之不求其他，只愿母亲能够平平安安留在楚府。

站起身来，对着老夫人磕头，求她庇佑。

“祖母，孙儿知道母亲了犯下了弥天大祸，可她是孙儿，梦儿的亲娘，祖母就当看在她辛苦生养我们一场，原谅她的大错吧。”

楚骏之的额头抵在地上，手心贴着地面，额头和手心再冷，也没有他的心寒。

若是母亲被父亲厌恶至休妻，程家断然也不会收留母亲的，那母亲岂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凭她的心高气傲，这可比死还难受。

楚老夫人瞧了，这心里更难受了，楚骏之的这双膝盖应该是跪拜天子的，而不是她这个糟老婆子。

“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孩子，你要顾念你的母亲，那我们楚家呢？今日薛家为了血债，不惜与满朝文武对着干，不惜让皇上难堪，明日呢？皇上不提楚薛两家的姻亲关系，那被写了血字的官员们呢，他们不是没有怨气，薛家后人不知道躲在何处，可我们楚家，就在皇城，就在这里，众矢之的啊，孩子。”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老夫人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釜底抽薪，才可保他们楚家在这场风波中安稳，没有什么比家族的荣光更为重要的。

“祖母。”楚骏之慌了，这是要把母亲推出去啊。

思绪是更乱了，作为人子，他怎可拿母亲的体面换取家族安宁，可祖母的话没有错，只有楚家屹立不倒，他们楚家人才能平安顺遂。

“孩子，祖母知道你孝顺，你再想想吧，祖母年岁已高，楚家还是要靠你的。”

楚老夫人也不逼迫楚骏之马上答应下来，借口自己累了，便嚷着要休息，把楚骏之赶了出去。

楚家在大年初一可并不好过，可容家就不一样了，在容素素的提议下，过的好不热闹。

到了晚上，容素素夫妇可算是可以好好回房间休息了，薛韶锋便将得到的消息说给了容素素听。

“什么，你在楚家居然还有耳目？”

容素素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眼前这个男人的城府未免太深了吧，楚府跟薛家没有干系，居然也派人去监视了，若是被楚府知晓，薛韶锋如此看重他们，是不是该感激涕零啊？

她的反应换来薛韶锋的揉发，捏脸，直到发丝凌乱，五官变形，薛韶锋才罢手。

“你呀，是不是关心错了？楚家知晓了他们这些年如履薄冰的罪魁祸首是他们的当家主母，这才是重点吧。”

楚府有他的耳目，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想要掌握皇朝动向，不仅楚府，其他大臣的府上都有他的眼线，只是楚府嘛，他花的心思颇多，谁叫楚府有不怕死的想跟他抢女人。

“可是。”

容素素坐在薛韶锋的腿上，更是想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这消息算是给她的礼物吗？

如此一来，他们楚家都知道楚梦凝跟薛韶锋的婚事就是子虚乌有，如此，薛韶锋恢复自由之身了。

“可是什么？”

如此美人抱在怀里，很难做到坐怀不乱，薛韶锋隐忍着，靠嗅着容素素身上的体香，来化解自己的念头。

“楚家会怎么做？”

总不会将楚夫人做过的错事大白于天下，借此来证明薛楚两家没有关系吧？

若真如此，楚家不仅成为皇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点，更是让楚家在皇城无法立足啊，楚骏之这么骄傲，他能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