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休了你这暴君
作者:杨素衣 | 分类:古言 | 字数:11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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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全貌
视野变得空阔,匾额露出它的全貌――承平殿。
她闻到了一阵香气,那是烧香拜佛时特有的味道。看来这是一座供奉神仙的宫殿。众所周知,汉武帝喜欢求仙访道。这里想必是刘彘专门辟出来供奉神仙的,那么,也就是传说中的汉武帝与西王母相会
之地?。
想到此,沐葵向正殿走去。
“你是谁?”一把男人声音传来,咬字不是很清楚。
沐葵一惊,停住脚步,转身望去。
月光下,他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目光迷离,如一潭深水,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轻舞的发丝,似乎要追逐月光。那宽大的衣袂,如水在动,涟漪阵阵。
“你是谁?”他再次问,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属于王者的声音。
“你醉了,小彘。”沐葵收回心神,刘彘身上的酒味太过呛人。
“笑话,朕没醉!”他低吼,“不要考验朕的耐性,你是谁!”
连我都没有认出,你敢说你没有醉?沐葵扯下面巾,露出披肩长发,静静地看着刘彘。
刘彘呼吸停住,酒精发挥作用,眼前影像重叠,那人似乎是梦中思念之人,又似乎不是。他刚才的霸气慢慢收敛,到最后,他竟换上另一张面孔,用近乎渴求的语气说:
“你是仙子吧?你是仙子吧!”
呃,你真的醉得很厉害。沐葵无奈,正想出言纠正,刘彘接着道:
“仙子,帮下朕吧,帮下朕吧……”他真的醉了,脚下虚浮,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重复着。
沐葵伸手去扶他。
“我不是仙子。”
刘彘捉紧她的手臂,仿佛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你是仙子,你是!”忽而他又放开沐葵的手臂,视线里没有焦点,他喃喃地说:
“你不是仙子,那谁来帮朕?”
沐葵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哀伤。
“我……”沐葵不忍,“我不是仙子,但我是……”她想了想,道:
“我是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刘彘眨了眨眼,还是一脸醉意。
“嗯。”沐葵点点头,以前看的神话连续剧飞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她变了声调,装模作样地说:“哀家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专掌人间赏罚。”
“那么,”刘彘神色里多了一丝颓然,“也就是说,你不是来帮朕的,而是来惩罚朕的……”
惩罚?沐葵正纳闷,刘彘复又低着头,喃喃地说:
“也对,朕做了那样的错事,确实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末了,他竟轻笑出声,仿佛那些临行刑前的死囚,一夕间看透生死,悲极生乐。
沐葵思绪万千,心头上有着难以言明的复杂感。什么时候刘彘开始如此苦恼并且借酒消愁?而自己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她不禁自责,语气里充满怜惜:
“小彘,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小彘?”刘彘歪歪斜斜地向后退了几步,声音里再次浮现出王者的霸气,“你是谁?”
沐葵无语,和酒鬼说话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记得小王子在一个星球旅行时,遇到一个酒鬼。小王子问他为什么喝酒,他说为了忘却他的羞愧。小王子问他为什么羞愧,他说因为喝酒而羞愧。
极度矛盾的统一体,让人哑然失笑。
“哀家是天上的王母娘娘。”沐葵再次重复道,“专掌人间赏罚。”她像个诱拐大灰狼的小红帽般,循循引诱:
“哀家是来帮你的。”
“帮朕?”刘彘嘴角上扬,轻蔑一笑,然后不屑地说,“为什么要帮朕?朕没什么需要别人帮的。”
沐葵再次无语。心理咨询师的工作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尤其是在对方处于酒精麻痹作用的状态下。
“既然没什么需要哀家帮的,那哀家回去吃蟠桃了,孙猴子还等着哀家呢,告辞。”沐葵转身欲走,却被刘彘喊住。
“且慢!”
沐葵不解地回头,难道他也想吃蟠桃?
此时刘彘的眼神清明了几分,他问:
“你是王母娘娘?专掌人间赏罚?”
沐葵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能傻站着,权当默认。
“那,”他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朕命令你奖赏朕。”
沐葵第三次无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都说酒醉还有三分醒,不知道明天他酒醒后还会不会记得起自己冒犯过一直崇拜的神仙的事。
要奖赏是吗?翻开历史篇章,汉武帝的功绩名垂千古,彪炳万世。每每读起,都能让人血液澎湃,心神荡漾。
敛了敛心神,沐葵眨着她那堪比月华的晶莹的双眸,缓缓说道:
“我赏你人才济济,所招揽之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董仲舒天人三策,振聋发聩;卫青马踏匈奴,闻者丧胆。
“我赏你边疆永无外患,与西域互通有无!”霍去病千里奋战,漠南无王庭;张骞十三载归来,中原文化艺术焕然一新。
“我赏你江山永固,国家稳定,再没七国之乱!”主父偃的推恩令,诸侯国再也掀不起一点风浪。
第127章 全貌
沐葵每说一句话,就向刘彘走近一步。她已经与他近在咫尺。她直视他的双眼,带着历史的巨浪,一字一顿地说:
“我赏你万世繁华,汉人千秋万代!”
空中一道闪电,轰隆的雷声响起。白光照在沐葵和刘彘的脸上,竟有些怪吓人。
不远处响起了宫人们焦急的声音,估计是发现皇上不见,找皇上来了。旁边一道黑影闪过,刃影恭敬地单脚跪在一旁。
“执首大人,宫里的人来寻陛下了,您还是先走吧,陛下醉了,属下会照顾好陛下,请执首大人放心!”
“嗯。”沐葵点点头。而刘彘一副呆样,似乎在回味她刚刚说过的那番话,那番震撼人心的话。她低叹一声,转身离去。
刃影上前,想搀扶刘彘回甘泉宫,没想到刘彘伸手打断,话音里已全无醉意:
“不用,朕没醉。”
刃影一愣,然后退下,恭敬地说
“是,陛下。”
刘彘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还连站都站不稳,现在却站得笔直笔直的。他两手搭在身后,出神地看着沐葵消失的地方。
你赏我的都会实现吗?葵儿。
“走吧,回甘泉宫。”
七拐八拐后,沐葵终于翻出了未央宫的宫墙。沐葵终于知道,皇帝嫔妃有那么多宫女太监跟着,其实是用来带路的。所以,宫女和太监这个职业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不能小瞧。
此时雷声一阵比一阵响亮,那闪电都快要把夜空给劈开了。沐葵心里挺害怕的,古代的绿化不是一般的好,被雷劈中的概率不是一般的高。而且她似乎翻错了墙,外面不是北阙,而是一片树林。
路灯是很重要的现代化工具,最起码有了它沐葵不会看不见路,分不清楚方向。兜兜转转后,沐葵发现这片树林有种熟悉的感觉。本着大胆假设,小心验证的科学态度,沐葵摸索着前进,果然看到前方
有一座凉亭。凉亭再过去的不远处就是平安武馆。
于是沐葵的心大定,她施展轻功向凉亭走去。闪电越来越迅速,雷声也越来越密集,看来倾盆大雨转瞬即至。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一道闪电破空而来,如电龙在天空游走。沐葵吓了一跳,刚才闪电的白光,让她发现原来凉亭里有人!
一般在郊外遇到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尤其是在雷电交加的晚上,尤其是,你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人”。
怎么办好呢?凉亭里的那身白衣让人仿佛置身于《聊斋》的鬼故事中,又仿佛进入到《倩女幽魂》的桥段,不过遇到的不是聂小倩而是她的姐妹。还好,不是黑山老妖……
呃,就当我路过打酱油吧。沐葵提足功力,打算一口气飞到平安武馆里。此时闪电再次破空而来,一声惊雷,比刚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沐葵怔住了,刚才的闪电,让她看清了凉亭里的,是熟悉的梨花白。
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她有点难以置信。
沐葵踌躇着,该进去吗?会是他吗?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啪,啪,啪,豆大的雨点顷刻落下,如江河崩堤般,汹涌而至。
沐葵惊呼,没时间犹豫了,于是施展轻功,跃进凉亭里。
施澈刚才就看见沐葵了,微微惊讶她这么晚会出现在郊外。见她淋了雨,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梨花的手绢,递给她。
“谢、谢。”手绢上还有他的余温,沐葵微微脸红。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满身都是暖意。
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真巧,你也在呢。”沐葵憨笑。
施澈还是点了点头,目光如水。沐葵这才想起,他回答不了她任何的话语。她尴尬地坐在施澈的对面,心里开始自责。
沐葵自责完毕,抬头时,正好与施澈四目相对。她脸一下子红透了,心跳加速,转过头去尴尬地不敢再看。施澈也收回视线,略显尴尬。
这座凉亭是专给路人歇息、避雨用的,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雨肆意地下着,天地一片苍茫。慢慢地,风助雨势,沐葵坐着的那边洒进了雨水。
沐葵连忙起身,心想老天爷怎么这样玩人?她偷瞄了施澈那边,还安全得很。该走过去吗?她的心脏再次开始乱跳。
施澈眉目含笑,轻拍了一下旁边的位置,示意沐葵过来。沐葵这才慢慢地挪了过去,与他之间隔着的距离不过一尺。
空气开始变得炙热。施澈呼出的空气在她身边流转,沐葵呼出的空气在他周围流动。两人似乎融为了一体,空气在彼此之间此消彼长,由一个胸腔到另一个胸腔。似乎本该如此。
两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交集,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施澈抬头看着无尽苍穹黑云滚动,闪电恣意把黑夜撕裂,雨水如天上泓泉,倒泄入人间。沐葵则低头看着洒进来的雨丝,微微晶莹的一束,在地上散开,慢慢湿了一片,尘土变黑,如同雨的影子。耳边雷声阵阵,她还是听到了施澈细微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她的心抑制不住地追随着。
第127章 全貌
雨下了一夜,两人坐了一夜。
卯时二刻,浓重的雨云散去,东方露出鱼肚白,大地重归于光明与平静。叶尖滴下昨晚的肆虐,晶莹的水珠折射出晨曦五彩的光芒。鸟儿们从窝里展翅飞出,声音清脆悦耳,自由的天空,一切是那么美好。
沐葵在接近卯时时,终于撑不下去,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隐约听到有把似曾相识的声音喊道:“少主子。”
少主子?!像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水面漾起阵阵涟漪,沐葵猛然睁眼。
进入眼帘的是,施澈柔和的面部曲线,那眉,那眼,那唇,似乎都在诉说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而他那恍若汩汩清泉的双眸,在注视着沐葵。
他轻轻一笑,满山野花烂漫。
“早、早啊。”沐葵脸红,他这样看我看了多久?
施澈轻点了头,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沐葵。沐葵一看,原来是一个桃子。个头小小的,半生不熟,看起来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可是……她留意到他的袖口有湿了的痕迹,上面还有污泥,想必是摘桃子时
留下的。
他是怕我饿吧,这么一大早的。沐葵接过桃子,上面的细绒毛已经被人细心地拭去,湿湿的,不知道是特地用水洗过,还是,呃,昨晚的雨水滋润……
沐葵的内心在挣扎,吃还是不吃?她偷瞄了施澈一眼,施澈是如沐春风的微笑,以及一脸期待。心脏一跳。沐葵一直都坚信,眼前的施澈就是她的施澈,只是失去了记忆。要说施澈有什么与以前不同,
最大的区别就是他现在的容貌,不是一霎那蛊惑人心的美,而是慢慢地侵袭你的心肝脾肺肾,让你欲罢不能,心甘情愿。
沐葵笑,笑意直达眼底。她说:“即使你给我的是毒药,我也愿意吃,更何况是一个桃子。”
分割施澈一怔,沐葵已经咬了一口,青涩的味道立刻充满口腔,酸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很好吃呢。”沐葵硬挤出这句话,嘴里舌头都在打转。
施澈露出自责的神色,正要阻止她吃第二口,却听得远处有人喊:
“葵葵!葵葵!”声音很急,可以听出那人内心的着急与担心。
沐葵一愣,那把熟悉的声音,是韩嫣。
韩嫣忙完刘彘生辰的准备后,小菊派人送信说,沐葵在宫中,深夜未归。韩嫣一惊,不顾宫人的阻拦,求见刘彘,刘彘却说不知道,着实让韩嫣担心得彻夜难眠,要不是宫门刚刚才打开,他早就出来找
她了。据宫里的粽子说,执首大人爬了通往树林方向的墙,于是他就找来了。
树林很大,虽然这里的树不至于高耸入云,遮天蔽日,但是却很茂盛,视线被阻隔。漫无目的地寻找,韩嫣叫得声音都嘶哑了。他的内心在歉疚,在自责――小菊说,葵葵是为了他而进宫的。葵葵的失
踪,他是罪魁祸首。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却没有人回应他。鞋头沾满了泥巴,衣摆也脏兮兮的。接近一个月的生辰准备,本来已经让他疲倦至极,此刻的他更是心身透支。
“葵葵!”韩嫣竟喊出一丝凄厉,大地的沉默让他内心愈加恐惧。
“葵葵!”有晶莹的泪水自眼角边流出,他喊道,“求你出现,求你出现!”
凉亭里,沐葵坐立不安。她想马上冲到韩嫣的身边,但是又舍不得旁边的施澈。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机会。戏文里也有说,孤男与寡女邂逅,然后送寡女回家,然后寡女主动约孤男出来逛庙会,然后
孤男找媒婆上门求亲……
你忘了我,那我们就重新开始。
只是……沐葵摸着腰间的血泠玉,韩嫣的一颦一笑涌上心头。她抬头,望向施澈。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表情。
没事,你去吧。
“我去去就回,你、你等我。”沐葵放下手中的桃子,起身出了凉亭,施展轻功向韩嫣寻去。
施澈望着沐葵离开,旁边人影一闪,七赢与四方单脚跪在地上,恭敬地说:
“少主子。”
他的视线落在那颗没有吃完的桃子上,想起沐葵刚才的话。毒药都愿意吃吗?
他伸出白皙的手,拿起了它。在七赢和四方惊讶的目光中,他轻咬了一口。
又酸又涩。他皱眉,拿出一块手绢,以袖掩脸,吐了出来。没法入口的东西他从来不吃。
你愿意吃我给的毒药,可我不愿意吃你给的毒药呢,精卫阁执首大人。
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嫣儿!”沐葵大叫。韩嫣回头,泪眼婆娑,如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
是不是前世我做错了什么,所以上天才这么惩罚这辈子的我?似在人间望穿秋水般,又像在奈何桥上苦苦相等,韩嫣再也抑制不住,磕磕碰碰跑向沐葵,在跌倒前一把抱住她。由于惯性,沐葵倒退两步
,才站稳身子。
“嫣儿……”她轻轻地叫着,颈上感受到了韩嫣湿热的泪水。
韩嫣已经泣不成声,这一晚的分离与担心,让他倍受煎熬。他终于明白,之前对沐葵的躲避,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没有人能保证,你身边的那个人在明天太阳升起之时,还会在你的身边。所以,我们都要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
我已配不上你,那就让我守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嫣儿,”沐葵安慰道,“不要哭了,我还没有死呢,哈。”
原本无心的一句话,却换来韩嫣身体剧烈的一震。他抬起头,泪水洗过后的眼睛更加明亮动人。他的声音很激动,同时也无比坚定:
“你如若死了,黄泉路上我陪你。”
上穷碧落下黄泉,韩嫣都誓死追随。
沐葵一怔,任她神经再大条,也嗅到了暧昧的情愫。什么时候,连韩嫣也……沐葵自认自己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与古代那些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的有真才实学的贤淑女子相比,即使连恐龙都上了最
佳妻子榜,自己也是连边都沾不上的。
自己有的,不过是隔岸观火的心态,以及比他们多了两千多年的历史知识,知道大势所趋罢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己现在却是顶着先知的头衔,大行揽权敛财之事,连德都失了。这样的我,不配拥有一个少年在懵懂的年月里最清澈无瑕的爱情。
而且……她想起了施澈,他与刘彘、韩嫣他们不同,他知道我的一切,我的闪光点,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无论是两千年前还是两千年后。尽管他现在失去了记忆。
沐葵垂眸,许久,她才缓缓说:
“我不值得。”
韩嫣欲辩驳,沐葵从怀里拿出手绢,温柔地擦拭他的眼泪,韩嫣安静下来。他可以感受到她指腹上的温度,像冬天被窝里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温暖,让人依恋万分。
信手帮韩嫣整理了下仪容,往日明媚动人的嫣儿出现,沐葵甚感满意,她说:
“走吧,府里的人都在担心。”
“嗯。”韩嫣傻傻地点头。
沐葵小心翼翼地把手绢折叠好,放进怀里,还不放心地摸了摸,确定还在,才牵着韩嫣的手向凉亭走去。
韩嫣呆愣,方才他分明看到,手绢的边上,绣着一朵梨花,以及,一个“施”字。
分外刺眼。
?卦,女子刚强,不可娶也。
是吗?刘彘冷哼,举起酒壶,咕噜咕噜地喝下一大口。有酒自壶口沿边流出,他的胸前濡湿了一大片。
洪留闪身出现,作揖道:
“陛下。”
刘彘斜眼看去,眼里已染上朦胧的醉意。他的发髻有点沐乱,眼睛下是明显的黑眼圈。
“回禀陛下,小姐她今日又去了找施澈。”
话音未完,刘彘已经把手中的酒壶狠狠地摔在地上,陶片碎了一地,水花四溅,酒香弥漫。他脸上是明显的怒意,嘴里发出咬牙的声响,胸腔因激动而上下起伏。
“施澈!又是施澈!她眼里究竟有没有我?她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陛下息怒!”洪留不紧不慢地说,“也许小姐只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
“哼,”刘彘虽恼怒,却依然带着理性,他问,“朕叫你查的事情查成怎样?”
“回禀陛下,属下已经派人到施澈以前住的别院去调查,另外,属下也命人到龙门县和夏阳县调查当年的少主子,只是时隔多年,附近的大夫都想不起自己当年是否曾医治过一位中了剧毒的十四岁左右的少年,所以尚且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出结论。”
刘彘点头。他原本以为少主子当年已被毒死,没想到吩咐韩嫣去暗中调查最近动静频繁的南越时,却查出有一位神秘的少主子隐藏在背后。于是刘彘开始怀疑此少主子就是彼少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