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火之国都城，冥组织商会总部，二层会议室。

“劳驾各位族长至此集合，老夫再次表示感谢。”主持会议的是大名府御用商人大贺，此时会议也进入了尾声，“那么，本次会议到此结束，如果没有什么异议，下次会议将在一个月后召开。”

等到与会者陆续离开，会场内只剩下寥寥几人时，大贺这才板起脸教训道：“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会议里睡觉？”

随着大贺的这声呵斥，会议室里剩下来的人，都将目光移向了那个斜倚在座上的少年。

“关于这一点，我不是提前和您通过气了吗？”明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除了与海岛开发有关的议题外，都会尽可能以您与其他族长的判断为优先；再说我还年轻，在这种会议上本就没什么发言权，有我没我都一个样儿。”

“胡闹！”大贺沉下脸，瞪着明，道：“既然那位大人将商会全权交由我们处理，为了回应这分信任，我们势必得让会议顺利并稳妥地进行，而你居然在如此重要...”

“大贺大叔，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您还搁这演什么呢？”明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您派人将我从木叶召回，也不是为了商会里那些小事吧？”

“我们这次会议的目的，便是代理那位大人所担负的职责，将各家族的利害、意见整合，并协助处理单个家族难以应付的问题，能是小事情吗？”大贺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他掏出一份卷轴拍在桌上，“眼前就有那位大人的手令为证，我还能骗你不成？”

早在会议开始以前，大贺便向他展示过这份卷轴，明一眼便看出这份从书法笔迹，到手令内容都破绽百出的卷轴，绝非出自他的手笔。

“你还敢拿这个出来？”明吐出了一串冰冷的字符，“但凡今天看到这份卷轴的人不是我，你这个大名府的御用商人，现在已经人间蒸发了。”

这句话不但说得令人寒毛直竖，更是流露出一抹狂妄的杀意，这本不像明平时会表现出来的样子。

但大贺却没有因此产生丝毫的畏惧之色，他盯着明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起来：“哦？如果这真是一份伪造的手令，你打算怎么办？向那个人告发我吗？”

“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叔伯，大可不必这样绕着圈来试探我。”明打了个哈欠，闭上眼，似乎又要睡着了，“有话请直说吧。”

这件事明看得很清楚，即便他这个时候发难问责，大贺也可以说自己一时失察，卷轴被人调了包，然后推出来一个替死鬼抗下所有。

他也不可能真让大贺凭空蒸发，火之国大名御用商人的突然失踪，无疑会导致许多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中止和组织的关系。

而且大贺经营了那么多年的人脉资源，也不是随便在路边抓只阿猫阿狗就能顺利接手的。

“我看过你关于海岛开发的那项提案，以旅游业为主导，带动多种关联产业并形成互动的产业集群，确实能够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大贺忽然顿住语声，目中精光闪动，沉声道：“但海岛开发只不过是你用来故布迷阵，其实是为了监视水之国的动向。”

明依旧闭着眼睛假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这种态度往往就等于是默认。

“在这之前，你也提过一个‘沉浸式’温泉旅游的开发思路，为此在汤之国置办了许多产业，安排了人手却迟迟不见动工。”大贺凝视着明，慢慢地在他对面坐下，道：“这不符合你一贯的行事作风，我觉得这应该也是一个幌子。”

明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道：“哦？您还看出什么来了？”

“你是木叶出身的忍者，不久前又升任了特别上忍，如今更是深得三代火影的信任，我想你只需一个简单的申请，便能够从暗部的行动报告中获悉别国的动态。”大贺缓缓接道，“多此一举的事情，想必你是不会去做的，所以汤之国和那海岛上的布置，应该是旁人授意的。”

“不错，是那个人的意思，组织里的元老不立土也被那个人安排在汤之国的温泉旅馆里。”明呵呵一笑，“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大贺皱眉，随即又笑道：“好一个防患于未然！要不是组织这几年将大量的战略物资运往西边，我还真有可能被你说服了。”

明盯着大贺看了半天，才徐徐道：“您以为组织会做什么？忍界最大的军火商不打算做生意了，要自己拿起武器装备，暴揍自己的顾客吗？”

“不，那个人应该不会那样做，而且以猿飞日斩的政治理念，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大贺止住笑，慢慢地摇了摇头，“可是我总感觉，那个人正策划着一场战争。”

“什么感觉？第六感吗？”明轻笑了两声，随即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战争并不是您该操心的事情，过度的好奇只会招来灭亡。”

“不对，战争会大量消费各种物资，对于火之国的经济而言，是一个巨大消费市场的效益。”大贺说得很认真，“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火之国境内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你所掌握的药材能带来多大收益？”

第83章 各怀鬼胎的两人

明没有回答大贺这句话，依旧面色平静地倚在座上，他的心中却不禁掠过一丝轻淡地悲哀。

就结果而言，或许战争有它不可替代的意义，但这并不能当做维持战争的理由，更不能作为发起战争的借口。

他没给木叶提供过多的情报，任由大蛇丸勾结罗砂，甚至入场扮演起帮凶的角色，不断推动“木叶崩溃计划”进行的理由，在于光靠一个“普通忍者”的努力，是无法阻止趋势的——正如那些年的他，最终也没能化解木叶高层和宇智波一族的矛盾。

如果战争不可避免，那么他会在战争爆发以后，尽可能地去中止战争，而不是为了一点点私欲，让争斗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只可惜大贺却不这么认为，相反他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当然这里说的并非囤货居奇，在战争中牟取暴利；相反，我甚至可以拿出一笔钱财，作为木叶的‘战时支援基金’。”

明的心中仍有些伤感，但他的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了十余年前的大贺，仿佛又听到了这个中年人用清亮高亢的声音，教导他商场里的那些底层逻辑。

“你在笑什么？不懂吗？”大贺会错了意，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一味地囤积财富，虽然会变得很有钱，但却不会变得富有；只有通过交易去利用金钱，让金钱与物资顺畅流通，这才能算是真正的富有。”

“单单制作商品却把它扔在原地不动，是没办法创造价值的。”明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悠然道：“商人也需要给别人零花钱，让他们买自家的商品，毕竟物流才是经济发展的加速器。”

“我好像只在十多年前教过你一些皮毛，想不到你竟然还记得我说的那些话。”大贺仿佛愣了愣，随后眼中露出惋惜之色：“老实说，以你的才智，想要成为一方巨贾并非什么难事，何必过那刀尖舔血的生活？”

明并没有回答这句话，他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特的悲伤之色，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您是一个讲究衣食、爱惜事业的富商，而我只是服从命令、与黑暗为伍的忍者；我跟您本没有什么可说的，但现在却有几句话忍不住要问一下。”

大贺只有等他问。

“商会是组织的一部分，无论那个人正谋划着什么，都是为了让组织能够从中获取利益，与组织里大多数人的利益重合。”明默然良久，这才继续问道：“我想那个人即便没有将计划向您全盘托出，对商会这边也会给出他的指导性意见，您为什么还要试图从我这里探听到内情呢？”

“这几年组织在许多领域都取得了巨大成就，正以迅猛的速度不断发展，每个人都为了组织全力以赴。”大贺冷哼了一声，不满道：“可是那个行径可疑的家伙呢？做事却越来越保守，老是一副畏畏缩缩、安全至上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失望。”

明就静静地看着大贺，像是在说：“愿闻其详。”

“那个人的想法还停留在十年以前，只敢在暗中做一点破坏其他国家的稳定的事情，根本意识不到资本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大贺咬着指甲，恨恨道：“以商会现在的影响力，我们完全可以将单方面实施制裁作为经济霸凌的一种形式，让周边那些小国家彻底屈从于火之国...”

后面大贺还说了很多话，明却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政治操弄、经济霸凌、利用资本去掌控政治之类的话，他这两年已经听了太多太多。

这些人的格局终究是太小了，眼界仅仅局限在火之国境内，抱着那种“对不起，我要赢”的心态，不断地从其他国家手中攫取利益。

明虽然和大贺一样，做事情也一定要赢，但如果这样的胜利非要建立在另一方的失败之上，那他索性就不做了。

对他而言，只有用共赢的心态“以不变应万变”地与人博弈，才能真正长久的赢得大利。

似乎是察觉到明在走神，大贺有些不满地嚷道：“喂，我在跟你说话！”

“哎呀，您说的那些我又不懂，听了也是白听。”装傻一直都是明拿手的本领之一，他打着哈欠道：“虽然我缄口不言，但您多半已经猜到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所以干脆点吧，想要我做什么？”

“果然...”大贺长叹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我要你做一件事...”

明离开商会总部时已是深夜，但外面还是光亮如白昼，到处都是璀璨的灯光，原来是火之国的都城进入了夜市模式。

“大贺那家伙可真能说，害得我现在才能吃晚饭。”明嚼着刚从街边买来的章鱼烧，声音变得有些含糊不清，“你也没个眼力劲儿，饭点了也不知道去给我买点吃的。”

“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有您爱吃的咖喱蔬菜虾和吞拿鱼寿司...”竹本说着伸出手，拍了拍前面的车夫，吩咐道：“走吧，回大名庭园。”

明伸手一擦嘴角的油渍，突然道：“不，掉头，去木叶。”

马车夫收到指令，双手一提马头，马就滴溜溜地转了个身，往出城的方向走了。

车厢宽大舒服，马匹训练有素，车夫又善于驾驭，坐在明的这辆加装过减震器的豪华马车上，就像是坐在水平如镜的湖中楼船那般平稳，甚至感觉不出来马在行走。

“这车驾得这么稳，为什么你还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明留意到竹本似乎想对自己说什么，但几次欲言又止，什么话都没有说，于是道：“都是自家人，不用把话憋在心里。”

“少主...”竹本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跪伏在车内，压低了声音道：“那大贺显然是想把您拖下水，您为什么还要答应他？”

“海岛开发耗资巨大，他愿意提供一半的资金和建设用的材料，我为什么要拒绝呢？”明的目光虽凝重，但话语间却带着那满不在乎的傲气，“更何况他只是要我少出点力，让木叶村损失更大一些，从而将猿飞日斩弹劾下台，换一个符合他们心理预期的火影。”

说到后面，明甚至开起了竹本的玩笑：“怎么？你希望我毫无保留地在战场上奋力拼杀啊？”

“少主！”竹本没有笑，他一向不是个喜欢说笑的人，急道：“就算大贺通过扶持新的火影上位，能够主导木叶隐村这股力量，也不见得能与那个人抗衡啊！”

“嘘，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明笑了笑，笑得居然还像之前一样，懒懒散散的，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既然大贺那只老瘌蛤蟆想要泡个汤，我做做好事，帮他添柴加火有什么不好？”

竹本垂着头，忖度着明刚才的话，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明白就好，你先睡吧。”明斜倚在车厢里，给竹本腾出了一大片空位，吩咐道：“明早到了木叶，你便去任务发布处那边，以旅游的名义，委托一队忍者护送天天她们母女去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