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不正是生不如死，他以为，看到这样的他，她会心软吗？荒谬至极！

一夜过去，玉无衡幽幽转醒，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心口处还是隐隐有些泛疼，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玉无衡单手捂住双眼，泪顺着指缝间蔓延下来，他却痴痴地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还有些疼痛过后的嘶哑：“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你是真的回来了……”

慕卿宁没有离开昨夜的位置，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那道门，仿佛里面的人与她无关。只是……听到屋内隐隐传来的声响，她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虽是如此，她也没有再接近那个屋子的打算。昨夜，玉无衡魂魄出体的那一幕在她脑海中久久不去，她告诉过自己不要心软，但还是克制不住去回想那一幕，她没办法原谅他，但是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黄泉路旁，一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人间，无奈地笑了笑，能不能解开芥蒂，可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师徒一场，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这样了，至于逆天改命……罢了，希望不要走那一步才好。看着从他身旁经过的阴差，他神色平静，恍若未见。那些阴差似乎也见怪不怪，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并没有在他身上落下丝毫视线。

玉无衡放下手，挣扎起身，他当初为了第一时间知道她回来的时辰，将阵眼放在自己的身上，却不想，那过程竟是比他想象中更加痛苦，他几乎以为，他可能撑不过昨晚，但想到他至今没有赎完的罪孽，他撑了过来。那人说过，此阵极为阴险，若是他求的那人回来了，那人离他愈接近，他便会愈痛苦，一旦痛起，便如万箭穿心。他吞了吞口中残余的血沫，苦笑一声，以昨晚的那种痛楚，她应当就在他的床边吧，只是，她那般恨他，看到他那么痛苦，她不应该开心吗？而且，她应该也已经发现了，这个阵法，本就是为她而设，不会伤到她。玉无衡苦笑一声，若是她当真对自己恨之入骨，她昨夜便不会离开，可是她心软了。他承认，他卑鄙无耻，仗着她对自己狠不下心，死死拽着她，不让她离开。可是，他已经尽力了，她离开后，他的世界恍若失了色彩，他看周围的一切都是一片黑白。若是她当真恨他，就让她继续恨吧，只要她不离开，他愿意承受那些痛楚。

慕卿宁：“我是带着对你的怨恨回来的，可是再次相见后，我却发现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玉无衡：“你可以怨我，恨我，杀我，折磨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两人隔着一道门，遥遥相望。

慕卿宁眼中红光隐隐乍现，她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语：“……恨他，那就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她眼中的红色渐烈，慕卿宁咬牙：“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