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骁再怎么躲避，可身子虚弱，也无从避过盛姝追过来的手掌，有意当着云九的面给予他这番羞辱。

他闭了闭眼，将头埋了下去。

“出去！”

盛姝满意勾唇，“听到没有，你的主子让你出去呢！还不走？”

云九愤愤不平，却也深知燕北骁的固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也唯有转身离去，甚至还自觉随手带上了门。

“好了，这下就只有你我了，装够了吗？”

盛姝缓缓起身，甚至还故意抬起脚尖踢了踢他的后背。

片刻无声的僵持之后，燕北骁终是抬起头望向她。

满目猩红，额间和鬓角青筋暴起，整个面颊都似浸过水一般，唇色红艳欲滴，映着丝丝血色痕迹。

他居然咬破了唇，都未发出一声痛呼！

盛姝无法忽略他眼中那抹动人殇色，以及惊艳于心的破碎美态。

“怎么这样看着我呢？这般雨打梨花，可怜兮兮的模样还真是少见，还以为你有多少能耐，一而再再而三的色迷心窍，毫无节制......原来也不过如此！”

盛姝忍不住倾下身子，抬手触碰着他脸颊上的湿润，神情似是心疼，可出口的话却充满奚落之意。

燕北骁突然抓上了她的手臂，想要借力起来，却不料盛姝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倒在了他身上。

二人一同倒了下去。

燕北骁更是不想轻易放开她，顺势就紧抱住了她。

疼痛并未因着这样的亲近而减轻半分，反而令燕北骁本就有些无力支撑的意念，若决堤崩塌。

“姝姝......姝姝......”

燕北骁轻唤着她的名字，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竟似带了几分哽咽。

“别装了！既然能忍，又何必还要云九带我来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卑鄙小人！”

盛姝毫不留情扯开他的手臂抽身起来。

一阵又一阵的噬心痛苦蔓延而来，几乎将他吞并，燕北骁无法控制着身子蜷缩，似发疯般握拳重重锤着胸口。

“痛死你也活该！给你的不要，得到了又不珍惜，你根本不配！”

盛姝眉心紧蹙，有些看不下去，目光下意识避及，却也依然憋着那口气，勉强自己感受那些并不舒心的报复快意。

脚下一阵低声嘶吼传来。

盛姝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他极度痛苦的模样刺伤了她的眼，她置气般两手抓住他的手臂往上扯。

“站起来啊！你的骨气和尊严呢？别让我看不起你！”

燕北骁身子虽绷到最紧，却也因着虚弱无力而发软，任由她扯着，却也无法如愿借力站起来。

“你若真这么恨孤，就杀了孤！”

燕北骁被疼痛折磨得无以复加，痛苦不堪，此时少了往时的温柔，就只剩下暴躁怒吼。

盛姝沉默了片刻，却转而换上了一副笑脸，除了上扬的唇角，这样的笑容直透着股情绪复杂的怪异之色。

“我偏不！只要你跪下来求我，向我认错，再叫我一声主人，日后什么都听我的，我便可以让你少一些痛苦。”

燕北骁眼角蓦然滑落出一道水痕，盛姝分不清是原本的汗水，还是流下的眼泪。

煞白的脸，却依然坚挺着倔强，让盛姝忍不住想要心疼，却更想摧毁这样破碎的美态！

盛姝捧住他的脸再次倾身而下，半垂眼睑重重贴上了他的唇，发泄似的吻，深沉而用力。

燕北骁定定地望着她，诧异之色还未来得及在眼角眉梢间晕开，眉心便立时蹙了起来。

盛姝感受着唇齿间的血腥气更多了些，微咸中似乎还带着丝丝甜意，才松了口，没有继续再咬下去。

这样的痛比起蛊毒发作，根本无关痛痒，药效已过，她越是亲近，燕北骁的痛苦便更是叠加愈烈。

她就是故意的！

燕北骁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推开，剧烈疼痛若万蚁钻心噬咬，动摇着他所有的体面和忍耐。

他毫无理智地在地面来回翻滚着，身体无法抑制地痉挛着，痛苦却依然克制之下低声的嘶吼，急促得快要消逝的喘息，充斥在偌大的寝殿里，似乎还带着些许回音般。

他的指尖深嵌掌心，湿热再次顺着指缝流淌而下，汇聚在地面，将雪白的寝衣浸染出片片血污。

盛姝咬着牙，眼睁睁看着他饱受折磨。

原来蛊毒发作，真的有那么痛苦……

原来折磨人也并非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每次都让她变得心情沉重，心里堵得快要发疯……

可她还是选择了无动于衷。

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才渐渐有了纾缓之势。

燕北骁自然知她意图，每次与她亲近前便都有提前服药。

只为了短暂抑制、延迟蛊毒发作，一次次与她重温旧梦，却如饮鸩止渴。

缠绵的甜蜜只是暂时的，痛苦终究无法避免，之后等待他的却是痛苦累加，再百倍千倍地一起奉还回去！

燕北骁筋疲力尽地仰躺在地上。

当所有的丑态都尽入了她的眼，此时的他，反而也不在乎她怎么看他了。

“姝姝，孤定然会找到其他的解毒办法。”

盛姝居高临下，抬脚就踹了下他的腿。

“死鸭子嘴硬！只怕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解药了！”

燕北骁眸色里透着股温润柔和，也异常坚定。

“孤早已寻得解毒之法，只是……孤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盛姝蹙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燕北骁有些吃力地扬起抹浅笑回应，“这样的阴毒之术，解毒之法更是残忍至极！

虽寻常医者都知之甚少，却也不是只有赤尘一人懂得的。

姝姝，还要孤继续说下去吗？”

他说解毒之法残忍……

到底是在套她的话，还是真的得知了？

盛姝蹲下身子，揪住他的衣领冷言质问，“说啊，为何不说！告诉我，这毒本该如何解？”

燕北骁动了动唇，声音细微，“你靠近点，孤就告诉你。”

盛姝想都没想就侧耳再靠过去些。

燕北骁掌心贴在她脑后便将她整个头都按在了自己胸膛。

“陪孤躺一会吧，孤好累。”

盛姝没有反抗，内心深处的渴求似乎有些折服于这副令她又爱又恨的身体。

感受着他胸膛的滚烫热意，她甚至还生出丝丝贪享的满足感。

“可是我嫌你脏。”

她想，也许他在某些时候还是了解她的。

的确，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