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作者:盛月公子 | 分类:古言 | 字数:15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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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千头万绪
今夜虽有好月色,但决意揭开心头那道久藏的伤疤,那就注定了要辜负老天额外恩赐的良辰美景。
“从即刻起,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擅入天照殿一步;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余光所及之处,皆跪满了战战兢兢地宫人,无人敢多言一句不是。
而我的心,也凉透了底:照他的意思,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将我软禁在此。
抱着我走入灯火通明的内殿,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坐在湘妃竹榻上,在我背后上了好几个软乎乎的靠枕后,慕容曜这才就着竹榻边的凉地盘坐下来。
拉着我的手,在他脸颊边蹭了又蹭,抿着嘴开心的笑了又笑;当从我这儿获取的温存足够让他平静下来后,慕容曜这才昂起头,用一种卑微而忐忑的语气同我攀谈上。
“放心,往后我哪也不去,就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好不好?”
“我能说一个不字吗?点了我的穴,跟砍了我的双手双脚没什么两样;既然我如今是你砧板上的肉,那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我得提醒你一人,我这人是你的,受你摆布,但不代表你有本事从我心上挖走什么。”
刺中了他的心不假,但除了多了几分无奈外,慕容曜依旧把控着局势的走向,分毫没有逆转的迹象。
洗去失落,他朝我欣慰一笑:“不管你我间存有什么样的误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人还活着,也终回到了我身边。”
“你就这般乐观以后,觉得我只要回到了你身边,就可以万事大吉?慕容曜,你似乎欠我太多太多,这笔账若清算起来,你十条命都还不完。”
“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
抚过我的手背,他将我的左手微微抬起,用自己右手的五指嵌在我的指缝间,伴生出懊悔的自责。
“这一年多来,我每个梦里,都或多或少重复着当初湛江上那一幕噩梦。梦中重回湛江,我依旧是个无能的男人,看着心爱的妻子为救自己,替我挡下敌人那一箭,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跌入滔天洪浪中被无情带走,把生离死别刻进骨子了,痛进心里。我的确不是一个好丈夫,终是卸不下这满身的重担,去践诺当初不负不离的誓言。”
“你是想跟我说,当初我湛江蒙难,舍身相救,是因为爱你的缘故?”
说到这儿,我心里也相信自己的曾深爱过眼前这个男子,不然我怎么会傻到舍命相救于他?然不疑我对他的爱间,却因前事种种,不得不疑心这个男人对我的真心到底有几分。
我冷冷道:“可你真的爱我,那此时你手中的屠刀,为何要无情相向于我的亲人?又或着,你曾经对我许下的海誓山盟,不过是为了换去绝对至尊权力下的一种虚情假意?慕容曜,你很有能力驾驭人的情感,让许许多多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栽在你深情不负的圈套里;而我,不过是一颗利用未尽的棋子,重新回到你手里而已,不是吗?”
“这些是谁跟你说的?当初,不是——”
不等慕容曜支吾出个所以然来,我打断到他的话:“当初?当初的李淳元的确是猪油蒙了心,竟会帮着一个藏着屠刀的男人对付自己的亲人。你当下做的,行的,盘算的,哪一点不是在把我外祖父家一步步逼上绝路?我要不是听了许多人的血泪史,怕是一辈子不会知道,自己曾深爱的男人其实一直把自己当做棋子利用着,到死都是糊里糊涂的。”
“不对!”
忽然间,慕容曜面上腾起大股惊怨,不住地摇头,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见状,笑到:“真不对?我看是戳中了你心中见不得人的鬼吧。是不是我非要把宋小钰,端惠公主这等被你无情抛弃的女子拉出来,当面来个对质,才能让你心悦诚服地卸下虚伪的面具?她们这些人,现在真的像见不得光的鬼魂,除了埋怨辜负她们深情的你,和诅咒奚落同为弃子的我外,也真真是一无所有了。”
眼睛一闭一睁,呈现的,是那股打心里腾起的憎恶。
“我回来了,你当然高兴了,高兴着威胁宋家又多了一分筹码,铸就你的宏图霸业又多了一分把握。可惜我如今已经想透彻了,我这条命得好好留给自己,留给我曾辜负的亲人,而不是被你一再无度利用。”
“淳元。”
原以为这场口舌是非之争,我多少占了些上风,但不想此时慕容曜却应势而起,直点我的要害而来。
“为什么你口中的埋怨,都是别人说,你就信,而不是自己的?慕容曜这个名字,对你似乎只是一个被别人灌输仇恨下而形成的代名词,然你的本心,却对我这个人的存在极其陌生。难道你的记忆被人强行篡改了?”
“我没有,所有事我记得一清二楚,不用你多操心!”
“好,你说你记得。”
说着,慕容曜急忙从脖子上拽下一块印符,亮在我眼前问到:“既然你都记得,那告诉我这是什么?!”
瞪圆了眼,把慕容曜手中那印符瞧了数遍,我心虚底气不足地答到:“以前见,见过的,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是什么东西,给我点时间慢慢回忆下,总能想起来的。”
“是我的命牌,上面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对,对,对,是命牌,我想起来了!”
他一提,我便满口称是地应和上,好早早结束这无聊的试探。
然慕容曜,却脸上一沉:“我不过是随口胡诌一通,你就信,这根本不是什么命牌,而是当初你受难大历时,你托玉童交于我和宋家争天下的虎符!你不是什么都记得吗?那我再问你,玉麒玉麟是谁,晋儿又是谁,你告诉我啊!”
俨然,面对慕容曜这连番炮轰,我是哑巴吃黄连的苦相,完全答不上的。
“你根本什么都记不得了,把过去我们的种种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亦火了:“对,我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曾经忘了自己是谁!那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李淳元,就越发好欺骗了?”
“从头至尾都是‘你觉得,你认为’!”
他一股火气顺势而起,来势汹汹,然却是生于伤心欲绝中,激得慕容曜凄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