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周围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环境，鹿城脑科医院21楼。只是这里的守卫早已经撤走，只留下了一堆熄灭了的摄像头。

阿尔法就坐在他的身边，旁边放着一沓厚厚的资料。

“醒啦？”阿尔法没转头，坐在那个对着窗户的座位上，“说说看，你在曾国强那里当助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转过头，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最好说得详细点，说得真实点，不要像你的学长学弟们那样。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会死的。”

“信息倒是有不少，不过没有你想知道的。”周敬安揉了揉太阳穴，“愚蠢如你，才会疯狂地研究身体的边界。”

“不然呢？”阿尔法反问道，“强悍的军事实力，永生的指挥官，这才是国家，甚至人类崛起的关键。”

“哈哈哈哈。”周敬安拍着大腿肆意得笑着，“如果是你，你会害怕一群鸡吗？哈哈哈哈，即使这群鸡叼着木棍，活得很长，但一点也不影响他们还是一群鸡啊。”

阿尔法打开窗户，将周敬安按在窗口，呼啸的寒风让他的声音像是有电流夹杂其中。

扣扣

“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不跟死人说话。”

“谁才是死人？！”

“哈哈哈哈。”

周敬安大笑着，而阿尔法有些气急败坏。他两眼猩红，把周敬安半个身子都推到了窗外。

“你还能控制得了你自己吗？”周敬安脸上癫狂的笑容骤然消失，突然变得很正经，“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已经不是你了吗？”

阿尔法咬着牙，把他拉了回来，然后往背后一丢。周敬安连滚好几圈，最后撞在了床腿上，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腰部袭来。

阿尔法面色凝重，周敬龇牙咧嘴。空气里只有轻微的呻吟声夹杂着一些粗重的气息。

“就是因为失控，我才来找预言家。”阿尔法叹了口气，“不过曾国强已经死了，我只能从你们身上找突破口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

“第一个，把你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得告诉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第二个，你可以闭口不谈，但到了我们的基地，他们将会让你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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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找错人了。”周敬安笑了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的这些人，包括我，都只是被发了一本剧本，照着上面表演即可，但我们的戏份到此为止了。故事的起因和结局，我们都无法参与，更无法知晓。”

“我骨子里淌着美利坚自由的血液，看到你这样的人，主动放弃自己的自由，我真替你感到可悲。”

“你？自由？哈哈哈哈，你是故意逗我笑的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预言家的技术，你知道多少？说出来，可以换一个轻松点的死法。”

阿尔法根本不搭理他，虽然任一和周敬安的话，都给了他迎头一棒，但他还是坚信，这些副作用，只是技术上的不成熟。只要找到预言家，只要让他升级人体机械装置，就可以挽回现在的情况。

“这已经跟技术无关了，你的幻想早该破灭！”周敬安捂着胸口，胸口和后背的疼痛感一阵一阵得来袭。

“你把我当傻子。”阿尔法走了过来，蹲在周静安面前，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胸口，那根手指缓慢地前进着，周敬安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预言家的能力就是看到未来，任一的那只眼睛就是未来科技。只要他愿意，那么将千百年后的科技带过来，完全就可以避免反噬现象！”

周敬安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洞穿了，那根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连心脏的跳动都受到了限制。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你说你们能蠢到什么程度，预言家把答案给你们抄，你们却答了个零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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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已经没有未来了，就只剩下不到三百年了，你还不明白吗？”

周敬安双目狰狞，牙齿好像要咬出血来，把胸膛狠狠地往前一挺，一股鲜血如涌泉般喷溅出来。

他笔直得倒了下去，感觉自己四肢的血液迅速流失，变得冰凉。他的气息只有进没有出，过去的画面一帧一帧，快速的在他眼前播放着。

“老师，我的任务完成了。”

他躺在地上，仅仅三四秒，就完全没了气息。

阿尔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心思全部都在那句话上——“人类已经没了未来，只剩下不到三百年的时间了。”

他的大脑迅速把信息反馈到某处的基地，基地里坐着轮椅的老人面向着暗黄色的夕阳，叹了口气，“把任一、谭虎聚集到一起，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周敬安的死，似乎引发了鹿城的地震，将鹿城的大地一分为二。裂开的大地上，站着旗鼓相当的鹿城人，他们隔着沟壑相望，在网上开启了彻底的对立。

“周敬安是鹿城的英雄，他的存在让鹿城下水道里的老鼠不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帮蛀虫们一度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我将永远缅怀这个伟大的英雄！并且期待下一个！”

“能说出他是英雄的人，都是生活的失败者。一个不顾法律的暴徒，一个蔑视人命的凶手，怎么能成为英雄？！他死得好！他死了，鹿城蒸蒸日上的势头将再次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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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一看着这些评论，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

那些缅怀周敬安的人，大概都是老实本分的底层人，他们期待着公平到来。而那些站在阳光下，手持着《宪法》的圣人，都是惧怕周敬安屠刀的鬼。

而此刻，他们互换了位置，颠倒了身份。无罪的人成了支持凶手的暴徒，有罪的鬼占领了道德制高点。

...

“怎么回事？？”鹿城大厦的安保队长胡乱得操作着监控室里面的按钮，但那些变成了茫茫雪白的屏幕无动于衷。

“叫工程师来！”他回过头，对身后手足无措的年轻人喊道，“快去。”

那个年轻人转过头，刚走几步，便定在了原地。

“饭桶！你楞在这里干...”安保队长拿着对讲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他气急败坏，拧成一团的脸慢慢放松了下来，呆愣地看着面前的画面，表情跟旁边的小年轻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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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城大厦的外墙，上一秒还播放着“未来科技”的广告，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那是周敬安。

“敬告所有的鹿城人民，我是周敬安。我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但你们放心，周敬安会一直存在，周敬安手中的屠刀，也会高高举起。”

“很感谢那些为我哀悼的人，愿你们保持着那份本分，永远保持着对公平的期待。”

“也很感谢那些谴责我的人，你们像是一条条自己浮上水面的鱼，省得我再去寻找。你们站在阳光下，但鬼，是不能见光的。”

“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有序得，一个不落得，将你们铲除。这个是对你们，最后的公平。”

画面里周敬安的脸，一秒一秒得缓慢地画面着，人眼根本无法分辨。但任一可以，他带着兜帽，在人群中看着周围神色各异的人。

他们有的欢呼雀跃，高喊着周敬安，高喊着城市之光。而更多的人，都默默地低着头，警惕得看着周围，然后迅速得逃离。

“下一位，就是鹿城市市公安局局长吴文斌。”

周敬安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屏幕上的微调也结束了。

鹿城大厦外围，是一张任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