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任一在玻璃房间里面一边大笑，一边拍手，好像想到了什么有兴趣的事情。

刘卫东并没有兴趣，他看着油灯一动不动，直到任一恢复了安静，他才幽幽地说道“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研究你。”

他风轻云淡得说着，在“研究"两个字上，微微加了些力度。

所谓的研究，大概就是拷问和通过医学手段获取他大脑里面的信息吧。

“刘将军，原来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任一没有理会他，他嗤嗤得笑了起来，“美梦组织的目的从来不是救世，而是灭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任一自顾自地说着，“我以为只有我是被利用的那一个，现在看来，这团迷雾里面,全都是棋子啊。"

想到这里，任一崩溃了，不过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声泪俱下。他安静的像是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肢体无力的垂着，眼神涣散，盯着某个毫无意义的角落。

随后，他再一次笑了起来，但眼神没有半分挪动，“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我熟记了整本的人类边界。只不过，我要先告诉你这本预言之书最后的内容。”

刘卫东表面还是那么阴鸷，但任一可以看出来，他内心的狂喜。任一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如此他脑子的指针被拨弄着，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谭虎如果对方不是谭虎，是其他任何人，张三也好，李四也好，历史和未来的方向就会改变。那个人也许是吴文斌之流的权势之徒，也许是彭康那样的不作为之人不管他是什么样，自己都不可能坚守住本心。

自己也许会变得苟且，变得邪恶，变得市侩.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

但。

那个人。

偏偏就是谭虎。

他又想到了周敬安，得到的结论依然是，偏偏他就是周敬安！

如果他不是周敬安，即使因为精神疾病被判定免于刑事责任，也只是多了一个不安分的人。他也许会再次犯罪，也许会被治好.这些都不重要。他一定不会想到用这个身份去威慑城市，他也一定不会有目的性得惩戒特定的人。

但。

那个人。

偏偏就是周敬安。

他想到了曹燕，如果不是她，自己也无法从监狱中脱身。

他想到北野，如果不是他，鹿城的萧条危机根本解决不了，农场游戏也完全进行不下去。

他想到了唐胜，如果不是他，自己的造神计划根本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完成。而造神计划不完成，那么最多只是调查组下派，而不是军方到场。

最后，他看向眼前的刘卫东，这个狂热的鹰派分子。

如果不是鹰派，如果不是有实权的将军，即使机械躯体技术真的外流，也不可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但。

偏偏就是他。

就是刘卫东。

"啊，老天爷啊。"任一仰头悲叹，“事情到了这一步，到底是预言家的影响，还是历史的必然啊。"

“你在说什么！”

刘卫东眼睛里面都快冒出火来，他梦寐以求的，奉为至高的军事能力就摆在他眼前,他怎么可能还会淡定。

一旦真的存在着半机械化、反防护系统的技术，那么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将会急剧提升。虽然未来战争的决定因素在于信息化和科技水平，但如果存在着单兵就可以完成斩首计划的半机械化士兵，那么战争格局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不要再犹豫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刘卫东已经不像个将军了，更像个疯子任一摇了摇头，“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我需要确定一件事情。”

刘卫东拿起他的老式手枪，据说这是一次战役中的战利品，那一次，他差点死掉。

“你在跟我讲条件吗？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你觉得你凭什么可以拒绝我？"

一股强大的杀意朝着任一扑面而来。

“我."任一被吓得有些结巴，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老疯子会向他开枪。

他定了定心神，“你可以日夜拷问，或者从我脑子里提取信息，但.你确定可以行得通吗？如果行得通，需要多久，你有数吗？一年？两年？或者更长时间？"

任一眼看刘卫东微皱起眉头，心里暗自庆幸：看来他并没有把握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抓取我脑子里的信息。

"嘭"。

一颗枪子直接嵌入了任一的大腿处，他的裤子被烧出一个焦黑的洞，创口周围也被烧伤了。

任一疼得整个身子都蜷了起来，他用手按住伤口，但鲜血从他五指缝中汩汩流出，完全无法止住。

刘卫东冷眼看着，枪口一股白色烟雾从他眼前经过，他不解释，也不啰嗦，就这么沉默着。

任一满头的汗浸透他的头发，整张脸都拧在一起，看起来极其痛苦。

不过他已经不敢再说那些带有威胁语气的话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

“第一，我要回鹿城，确认一件事情，要不了几天，我自然会告诉你人类边界的全部内容，包括里面的边界科技部分。”

“第二，我想知道.…你热衷于人体机械技术的原因。"

刘卫东眯着眼睛，打量了任一几秒，“好。”

任一松了口气，他扯开自己的袖子，绑在了伤口上方。那伤口的血流才减弱了一些,不过按照现在这个流速，他也挺不过十分钟。

“我热衷于这项技术."刘卫东回忆了几秒钟，“打过仗的人，都会热衷的，这并不稀奇。”

“经历过战败，看着队友在自己面前一个接一个倒下。死里逃生之后，看到那些残废的战友，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吗？”

“抛开这些不谈，强大的军事能力，是国家主权的基础。国家边界被骚扰，主权被挑衅，人民不被尊重，这不都是因为我们国家的战斗力不足以完全震慑其他国家吗？”

他的眼睛里罕见得出现了光芒，“你可以想象吗？美帝再也不敢对我们进行挑衅，解放宝岛只需要3个小时，日韩失去了庇护变得低调而乖巧，我们的人民可以昂首走向世界！"

“这个意义还不够诱人吗？”

任一嘴唇已经开始泛白，他看着眼前畅想未来，而选出现发自内心微笑的刘卫东，竟然觉得这人是那么的陌生。

刘卫东低下头，“还有一点！不过这点取决的那项技术的强大程度。”

“什么"任一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这个年纪，听过美苏争霸吗？"

任一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已经没力气去操控自己的舌头和声带了。

“那会儿，强大的苏联如果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现在这个时间的格局也许就完全不同了，可惜啊，太可惜了，功亏一篑。"

刘卫东叹息了一声，随即变得极其认真，他走到任一面前，蹲下身子。

“过去不可改变，但历史总在重演。”

“如果你提供给我的技术，真的足够抹平我们与美国军事技术上的差距，甚至超越美国的最高技术。"

“那么.再来一次中美争霸也不是不可取，只是，这次我们将改变结局，获得胜利！”

任一感觉眼前飞来无数的飘絮，他的眼仁不由自主的往上翻。

最后一刻，他虚弱的问出了一句。

"然后呢？"

“然后，资本主义将被摒弃，社会主义的伟大理想，将恢复它的荣光。"

任一倒了下去，在眼睛缝里面，他看到了眼含热泪地刘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