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齐恒之与董阁老相比乃是真真正正的清流，也不屑于官场上的争斗，不争名夺利，去年就自请去修撰山河图志了。

齐恒之除了才高八斗，那辨认笔迹的能力也是京城一绝，加之人没有什么架子，刑部，大理寺乃至京兆府要是遇到需要辨认字迹的活儿，大多都会去求齐恒之。

董娇提起齐恒之，也是要试探董阁老……也不能说是试探，这字条肯定不是她写的，只要齐恒之看过多半也能辨认出来。

“这乃是家中丑事？如何能让齐大学士知晓，何况那齐大学士也是你能见的吗？”董阁老的脸冷了下来，呵斥道。

“齐大学士向来都是礼贤下士，京兆府若有需要他都不会推辞。若是不想齐大学士知道是丑事，那也很简单，将这字条上的字剪下一两个来，让齐大学士去辨认就是了，这样不会损害字体，齐大学士也能辨认。”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董阁老竟然答应了：“好，那就明日让齐大学士去瞧瞧，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她并没有因为董阁老的答应而高兴，这说明董阁老有绝对的信心齐恒之辨认出来这字迹不是她的。

但她又的确没有写过这样的一张字条，董阁老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想不明白，她却也没有阻止，如此一来在齐恒之那里没有答案之前，就不能定她的罪，她还有时间思量怎么解这一局。

不过这期间这个布偶怎么办，这还是一个问题。

她看向了地上的布偶，问董阁老道：“那这个布偶怎么办呢？这个可是物证，若是有个万一，或者之后被人动过了，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董阁老眼神一沉：“怎么？难道放在我手上，你还不放心？”

“娇娇不敢，只是怕到时候这人偶成了关键证据，查出来的结果要是让人失望，那有人将这个结果怪到祖父的身上就不好了，我也只是为了祖父着想而已。”董娇笑眯眯的说道。

董阁老瞪着她好一会儿，方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放在你那里吗？”

“自然不是。”办法她一转眼就想好了：“不如这样，在大家的见证下，将这人偶封入木箱之中，就放在祠堂，祖父派出两个可信之人，大伯母也派出两人，我再派出两人，日夜换班，共同看守，等到要看之时，大家再一同打开，如此，想来不管是谁都没有异议了，如何？”

董阁老抿紧了唇，冷声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他就不信董娇还能在这个人偶上翻出什么波浪来。

前世不管是在景王府还是在宫中董娇都见识过不少的世面了，就目前来说，这个人偶至关重要。

只要她能保证这个人偶幕后之人接触不到，那肯定能从其中找到破绽。

“那不知在这个人偶封进箱子之前我能不能仔细瞧瞧，这事情毕竟有关于我，我有权利知道。”她又对董阁老道。

董阁老还没有说话，黄氏就急急道：“这怎么可以，要是趁机将人偶毁坏了那怎么办？岂不是就成了死无对证？”

董娇都不好意思点破黄氏的蠢。

“大伯母想的也太多了吧，这个人偶要是没有了，凭着府中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我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你又怕什么。”

黄氏还想再说，却被董阁老一个眼神吓住了。

“你去看吧。”董阁老对董娇说道。

董娇这才上前，将人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全程她都是当着众人的面捧在手心里，什么都没有做。

黄氏这时候还真巴不得她做些什么，那罪名就此坐实了，倒是省了之后的许多事情。

然而黄氏注定是要失望了，看完了之后，董娇让董阁老的人上前，将字条上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剪了下来，就等第二天早上送去给齐恒之辨认。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董娇瞟了一眼内堂的门，问道：“五妹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被打成这般模样？”

黄氏不屑的轻哼一声：“她竟然偷盗，大户人家的姑娘，竟然做出这种事，当真是有辱门楣！”

说到这里董祯都忍不住了：“适才我已经与大伯母说了，五妹的银子是我给的，大伯母为何一意孤行，就是认定是五妹偷了银子？”

“贤侄，不是大伯母说你，你每日泡在圣贤书里，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就是你给了娴儿一百两银子，也不能证明她没有偷我的银子啊。”黄氏振振有词。

董祯还要再说，董娇拦住了他。

“那我还要多谢大伯母了，知道哥哥是圣贤书读多了，不知人心险恶，特意给哥哥演绎了这么一次。”董娇皮笑肉不笑的说。

听她的话是阴阳怪气，可黄氏还真再说不出同样阴阳怪气的话，只得冷声道：“即便是险恶，那也是娴儿。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看她那么乖巧，私下里竟然是那样的人。”

“平日里看大伯母也是善良宽怀的，今日之前我也不知大伯母竟是能同室操戈之人。”董娇回敬。

要扯皮她就陪黄氏扯个够。

“好了！说着正事，娇娇你对你大伯母是什么态度！”董阁老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吓了黄氏一跳。

“你五妹的确是偷了银子，人赃并获，抵赖不得的。我知道你心疼她，我也心疼她。但是要是在我们自家不教好了，以后出去那是要闯祸的。”董阁老又道。

董娇正想辩驳，陈子兰从内室出来。

面对这满室神佛，陈子兰只垂首站在董娇面前，说道：“我已经尽力了，但是五姑娘的伤实在是太重，要是熬不过今晚，只怕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懂。

董娇瞬间像是点燃的炮仗，目光凌厉的看向了董阁老，指着内堂道：“这就是祖父说的要给五妹一个教训？权当五妹当真偷了那一百两银子，为了一百两银子打死一个姑娘，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祖父你还要不要在朝堂为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