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趁着杨熹不注意，悄悄凑近常乐耳边，低声道：“他这又在发什么疯？男人也会有更年期吗？”

“不知道，估计是看我不顺眼吧，杀一儆百。”常乐颇有眼力地自嘲一句，“他好像看不上我。”

方菲很是同情地对常乐点了点头，“十遍啊，有的你受了！之前何婷婷也被他罚了十遍，据说是写到了后半夜一点半，你这可比她那时候的内容多出不少，我看你这一晚上是别想睡觉了。”

“……”

就算没有这事儿，估计今天晚上她也没法睡了。

常乐对方菲吐吐舌头，揉揉眉心，没再多言。

同一时刻，常乐妈妈靠在办公室的走廊墙，同样用手揉了揉眉心。

她牺牲了自己的午睡时间，全部用来听徐妈妈断断续续地唠叨沈飞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没休息好，或者是更早时候被常乐气到又还没来得及彻底缓解，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钻骨的疼。

偏偏电话那头似乎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意思。

常乐妈妈没有办法，只好从倾听者变身为劝解者。

“佳瑜，你听我说，你别着急，孩子的事情等常乐晚上放学回来我就问她，好不好？你别哭啊，哭……这、这哭也不解决任何问题啊！”

徐妈妈在那边已经完全失了方寸，她哽咽道：“明雪，你就说说这孩子像话不像话？退学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就敢自己作主了，都不找人商量商量？就算他心里恨我，行，那跟对门儿的他陈叔先聊聊不行吗？要不是小张告诉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呢！学校的老师也是，就不知道找家长了解一下情况吗，就这么任由一个孩子胡来？”

这种车轱辘话对方已经跟自己说了不下八百遍，常乐妈妈心里叹息一声，安慰道：“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主意，小飞这也挺有魄力，说不定真是块做大事的料！不过这事儿确实突然，他爸爸知道吗？”

一提起沈父，徐妈妈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知道什么啊，联系不上！估计是病好了就在外边逍遥快活呢！”

“……”

常乐妈妈被好友莫名呛了一句，一时语塞，徐妈妈也很快反应出不对，立刻道歉。

“对不起啊，明雪，我就是心里头着急，说话没个分寸，你别介意……”

“没事没事，都理解！”

徐妈妈突然叹了口气道：“其实不光是他，鹏鹏最近好像也特别的忙，我也不知道他们爷俩儿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都要背着我？我心里好委屈啊！你说我好不容易把鹏鹏拉扯到这么大，他说带走就给带走了，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飞飞虽然留在这里，可他打小儿就跟我分开了，实在不亲近……”

她越说越伤心，听着又要哭起来，“我这都是什么命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常乐妈妈急忙把电话用手捂住，四下里瞧瞧看看，确定没打扰到任何人，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更为隐蔽的地方。

“佳瑜，你就别难过了，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咱们就想想解决的办法。你现在知道孩子在哪儿吗？”

徐妈妈哽咽道：“他还能去哪里，肯定在家躺着呢！”

“那去找找呀？”

“找了，不给我开门，这孩子死犟死犟的，也不知道随了谁！上周他就退学了！我这周才知道！”

她又强调了一遍。

“上周啊！”

“……行吧，你也别急，晚上我就让我姑娘联系他啊！”

“乐乐跟他熟吗？有他电话？”

“嗯……这个么……”

这话还真难住常乐妈妈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班级里都跟什么样的孩子关系不错，更不知道她的手机里都有着谁的号码。

徐妈妈这句话无意间提醒了她，看样子等到了晚上常乐回来，她还要比之前设想中的多问上几个问题。

这确实是她的疏忽，如果她能够早早地介入到常乐在交朋友方面的一些事情当中，想必也就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免类似于她之前为了男同学跟人打架的事件，要是没了那个，说不好她也就收不到什么巧克力了。

……这样说起来，常乐似乎确实是在自己无意间表现出对她的朋友们的轻视时，情绪会尤其激动？

之前她不过以为这是小孩子之间特有的那种“讲义气”，过家家过上了瘾，没当一回事，但现在再想想，她之所以那么生气，也不能完全排除掉是因为她的那些朋友里刚刚好有一个就是她的男朋友这种可能性啊！

常乐妈妈手脚冰凉，被自己这个灵光一闪的假设吓坏了。

——如果常乐的那个疑似“男友”真的就是她朋友里的其中一个，那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们岂不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有可能发生过了！？

“明雪？明雪？你在听吗？”徐妈妈忧心道，“是我手机信号不好吗？能听到的话你给个反应呀！”

“啊、啊我在！你说什么？”

“我说，要不等着晚上的时候我去一中跟你们汇合，咱们一起去再敲敲门？原本我还没想太多，但你这一问让我心里也犯嘀咕了，之前说他在家不过是我猜的，万一他不在可怎么办？我又联系不上他，这时候是不是得报警啊！”

徐妈妈越说越害怕，心里想了无数种可能，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我怎么才想到这个问题？这要是飞飞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变故，我还怎么跟他爸爸交代啊！天呐我太蠢了！我愿意折寿保佑孩子平安无事啊！”

“啧，别瞎说！也别吓唬自己！晚上一起去看看不就好了吗？要是你实在等不了，我这儿下午也没事，就是排练个国庆节目，咱们下午去也行！”

徐妈妈有些为难道：“但还是晚上方便……”

“那就晚上。”常乐妈妈一拍板，就这样决定下来，徐妈妈连连道谢，被她制止住了。

“咱们两个之间还说谢谢就有点太外道了，你别担心就行，他也是个半大小伙子了，能有什么问题呀？你就放宽心吧，别到最后孩子什么事没有，反而是你自己把自己吓出什么毛病来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