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高？

多高算高？

说起来这些老师真是总喜欢问她一些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事情。先是有李老师问她是不是晕车，后有王锦问她是不是恐高。

常乐摇了摇头，这次充分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解释道：“我也不清楚......多高算高？”

王锦白她一眼，“上下铺懂不懂？离地不到两米高度的那种，你怕不怕？”

常乐在心里粗略估计了一下两米的高度，摇了摇头，“不怕。”

“那就行，到时候你过去了就睡上铺。”王锦匆匆说了这一句便懒得再去理她，直接同龙老师聊起了集训地里的种种规章制度，常乐听不懂那些，也懒得去听，正好周老同她是一般脾气，两人便闷头开吃，再不去管其他人。

等着简单的午饭过后，周老便按着原定计划拉上常乐出去散步，其他人则在饭桌上继续小酌，期间夏老师去看了李老师两次，第一次对方正在熟睡，第二次已经转醒，并感觉身体恢复不少。夏老师给他端去了一碗小米粥以及两份小菜，看着对方吃完，又把碗筷送回了饭店。

“他怎么样了？”龙老师问道。

“还行，已经不难受了，说是没什么问题。”夏老师看了看手表，“要不咱们再过半小时出发？现在是下午一点钟，路程才刚走出一半，不出意外的话还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到地方。”

龙老师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本来他们应该在下午就到达集训地点，但现在因为李老师的身体突发不适，他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一个半小时，再晚些到恐怕也就是直接去吃晚饭。

“行，你去跟司机说一声，咱们半个小时后出发。”龙老师说完，就探头去找周老和常乐的身影。

王锦反应很快，直接伸手指着窗外，道：“他们在那里。”

龙老师和夏老师一同向王锦所指的方向看去。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还算和煦，气温也算适宜，周老穿着一身唐装，正大步走在前边，常乐则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步步跟着，两人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从他们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见周老的满脸笑容。

“小王，等到了集训的地方，这些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就都需要靠你来打点，常乐是最后一名过去的学生，本身又是半路出家，少不了被人排挤，你到时候多费心一些。”龙老师深深地看了王锦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也看到了，周老很喜欢她。”

王锦恨恨地看了常乐的身影一眼，转头甜甜地笑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龙老师轻轻“嗯”了一声，又转头去看夏老师。

夏老师也正瞧着不远处散步的那一老一少，只用余光便晓得龙老师正在看他。虽然知他在等自己承诺，但他到底不像王锦那样听话，只默默道：“我对谁都是一样的。”

“那样就好。”龙老师得了他的这句保证，便就放心下来，“那就麻烦你过去告诉司机一声，也顺便告诉周老和常乐一声，咱们半个小时之后就出发。小王，你帮李老师退一下房间。”

“好。”

“知道了，龙老师。”

两人同时答应一声，便去忙各自被交待的事情去了。

四下无人，龙老师伸手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一杯啤酒，视线依旧盯着常乐的身影，默默扬起头来，一饮而尽。

常乐并不知道有人正在看着她。她同周老一起饭后散步，其实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怕对方摔跤这件事上。

毕竟周老真的走的太快了，同他之前被龙老师扶着走去上车时的表现比较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爷爷，您......不累吗？”虽然不太好意思承认，但事实上是，她真的累了。

周老听出常乐声音中的疲惫，不由得放慢脚步，笑道：“怎么，是我走太快了，你跟不上吗？”

“......”

常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实在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周老哈哈大笑，招手示意常乐去服务区的长椅处坐下休息，而他自己也紧随其后，跟着坐在了长椅上。

“现在你相信我年轻的时候徒步几十里地都是小意思了吧？”周老得意道，“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没吃过什么苦，这要是统统给你们拉到深山老林里去不管你们，估计用不了几分钟就都没命了。”

“是、是您体力太好了。”常乐长长松了口气，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道，“但您说我进了深山老林没几分钟就死了，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你不信？”周老挑眉道，“那我问问你，这山里有什么果子叶儿啊之类的东西是碰不得的？遇到蚂蝗了怎么办？渴了能喝什么？饿了冷了怎么办？”

常乐被他问的一愣，最后才说道：“蚂蝗是什么？”

“瞧你这孩子，连这都不知道呢。”周老笑着摇了摇头，“唉，都是蜜罐儿里长大的一代啊，真是太幸福了。”

说着他便挽起裤腿，给常乐瞧了瞧他小腿上的伤疤，“看见没有，这就是爷爷小时候进山被蚂蝗给咬的。这东西邪性的很，咬着就不撒口，你要是伸手去拽它，它就拼了命的往里钻。爷爷小时候不懂，伸手拽了，结果它就钻进去了，给我吓得啊，顺手抄起身边的树枝就往外抠。”

“啊！”常乐想象着那副画面，脸色煞白地惊叫一声，“那得多疼啊！”

“那时候还哪有心思担心疼不疼的问题，就怕它完全钻进去了就没命了......说到底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那时候一把盐撒上去不就好了？再不济用鞋底儿把它拍掉了也行啊！”周老忍不住叹气道，“就是手欠，非选了拽，结果就留下这么一道痕迹，天天嘲笑我那时候的愚蠢。”

“那，那最后呢？”常乐不敢再去瞧那处，满脸纠结道，“都抠出来了吗？”

“没有，断了半截儿，吸盘咬进去了，所以引发了感染，最后费了很多功夫才弄好。这东西的生命力有些像是蚯蚓，但又没蚯蚓那么好的再生能力，断开之后虽然也能继续向里扭动，不过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反正我那时是请人帮忙的，如果只有自己的话，恐怕我也到不了这把岁数，吓也被吓死了。”

周老将裤腿放下，有些怀念道：“那时候，我应该还没有你现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