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廷没等秦瑟瑟说什么，他似乎只是借机纾解多年来心中的愤懑。

他继续说，“从小到大与他的较量之中，朕发现，只要朕一强硬，他就弱了，他一弱，母后又强硬起来。朕一弱，他则强，母后就会郁郁。”

秦瑟瑟凝着着眉尖，觉得太后这是要平衡身边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毕竟皇上年少，以前还那么小，太弱了吧，别人会觉得楚淮山才是皇帝。若强势了，又怕楚淮山不买账，再搞个什么谋朝篡位就吃不消了。

太后也挺难的啊！

慕云廷略停了一下，又说，“这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游戏之中，朕明白了，所有的错，都是朕少不更事。只有朕赶紧长大，亲政之后，这一切才会结束。”

秦瑟瑟安慰道：“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皇上一定可以顺利亲政，臣妾觉得皇上是一个好皇上，比很多历史上那些成年当皇上的人做的都要好。”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可是，在寒冬中蛰伏的太久的动物，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春天的美景啊。

权力的顶端向来是危机四伏。

他凝视着她圆润可爱的小脸，低声说:“如果你不是以楚淮山女儿之身来到朕的身边，朕倒觉得有你这样一个皇后也不错。”

秦瑟瑟委屈，“皇上，臣妾本来就是不楚淮山的女儿啊，臣妾是秦瑟瑟，不是楚瑟瑟。”

“至少现在朕还不能真的把你当成秦瑟瑟。”

秦瑟瑟扁扁嘴唇，吐了口气，打起精神道：“那就先不当皇后好啦！皇上，咱们可以做朋友呀~”

她最喜欢跟土豪做朋友了，还是这么一个坐拥天下的超级大土豪！

慕云廷未置可否，“时辰不早了，该睡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秦瑟瑟也真的乏了，掩嘴打了个哈欠，将牛肉干和蜜饯包好，放在了枕头边。

慕云廷已经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她伸了个懒腰也躺了下去，困意来袭，很快就沉沉睡去。

听着她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均匀平稳，慕云廷睁开眼睛，侧了身。

......

早晨，秦瑟瑟醒来的时候慕云廷已经上早朝去了。

她打着哈欠被杏儿拉起来，迷瞪着眼睛任由杏儿在她头上捯饬。

“娘娘，奴婢怎么在枕头边看到了两包吃的？您昨晚半夜偷吃了？”

秦瑟瑟抬了抬眼皮，“瞧你说的，我吃自己个儿的东西还叫偷吃了？”

“奴婢是说背着皇上。您也是的，吃完放回去呀，皇上早上起来一定看见了，这多不好。”

“没事儿！”

皇上早就知道，皇上不但知道，还都吃了呢！

想到吃，她又饿了，抚了抚扁下去的肚子问，“早膳备好了么？”

“好了~您梳洗好就传膳。”

秦瑟瑟顿时有了精神，“那赶紧！”

一盏茶的功夫后，梳洗好的秦瑟瑟坐在了膳桌前，刚提起筷子还没吃一口进嘴里，就听见外头太监通传，妃嫔们来请安了！

她小脸儿一垮。

完了，跟皇上商量好的，得在她们面前演戏呢。

这一桌子精致的早点......岂不是要凉凉了？

这些女人怎么不知道多睡会儿？请安也太积极了点儿！

还是太后好，常年居于寿康宫，以礼佛为由就把人给打发了，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沈妃她们依次进来，行了礼，赐了座。

秦瑟瑟坐在膳桌后，因不能随心所欲地吃，有点恹恹的样子。

她们都知道昨夜皇上没再去承欢殿，而是同皇后一起用的晚膳，还留宿了重华宫。

看皇后如此精神不济的样子，昨夜定是与皇上恩爱了整夜累着了......

想到这里，她们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沈岑叹息，皇上一早放出中意她的言论，却没有真的宠幸她，还无端的让她受了别人不少眼红嫉妒，皇上对她，看似有情实则无情。

吕绾绾心想，今早诗画从重华宫领的早膳精致可口，不过，她还想尝尝皇后膳桌上那些她没吃过的菜肴。

张馨让自己平静。她的父亲不过一个小小的御史，没有实权。一同进宫的几个都被封了妃，只有她是嫔位。论姿色她比不上钱多多，论才情她比不上沈岑，论脸皮她也又比不上吕绾绾，左右她是个出不了头的，那么，谁得宠谁不得宠，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钱多多的心情就复杂的多了。

皇后明明答应了她要在皇上面前替她说话，皇上不该去她的丽人轩么？

显然，皇后娘娘收了钱没办事儿。

难道皇后怕她成为第二个沈妃？

还是，她送的礼还不够多？

一定是后者！看，皇后根本没有戴她送的首饰，这是在给她传递一个信号，那些东西不够份量，不足以佩戴，要更贵重的！

钱多多开始盘算自己的嫁妆里有什么珍贵的、稀有的宝贝没有......

吕妃见皇后提着筷子，又放下，刚夹了点什么到嘴边，又面露厌色放回位，似乎没有胃口。

吕妃禁不住问，“娘娘不舒服吗？”

秦瑟瑟将筷子放下，一手在额际揉了揉。

她很不舒服，她太不舒服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还要演吃不下饭的戏，换谁能舒服？

“不知为何，身上乏得慌，胃里也不舒服，想是天气炎热所致。”秦瑟瑟有气无力地说。

天儿是挺热的，但重华宫降温的冰块没断过，量也比其他各处多的多，是嫔妃所居宫殿中，最凉爽的了。

这时秦瑟瑟突然掩嘴，“呕——”

“娘娘您怎么了？”杏儿吓坏了，上前抚背。

秦瑟瑟摆手，“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宣太医来看看吧。”

“不用了，一点小毛病而已。”

吕绾绾起身，上前观秦瑟瑟面色，“娘娘看到吃的就反胃想吐？”

秦瑟瑟点头。

“看来娘娘是真的没有胃口，吃不下去。可惜了这么多的膳食。”

秦瑟瑟叹气。

吕绾绾眼睛一亮，“不如就让臣妾替娘娘吃吧！这样就不会浪费食物了！”

秦瑟瑟：“......”。

她的沉默让吕绾绾当成了默认，吕绾绾福了福身，让自己的宫女诗画给她搬了把椅子，往膳桌前一坐，提起筷子开吃！

沈妃，钱妃与张嫔惊掉了下巴。

这也行！

吕妃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她爹还是皇上的老师呢，当朝大儒，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没规矩的女儿？

秦瑟瑟心里更难受了，她好舍不得九儿精心制作的早膳啊！

她实在不想便宜了吕绾绾啊！

看吕绾绾吃的那个欢畅，她的目光随着美食的消失慢慢黯淡下去。

吕绾绾，你别都吃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