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恶魔墨菲斯感知到吴能等人的存在的时候，吴能正在招待岩手商队。

有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恍惚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人在背地里窥视着自己。但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吴能也没有太过在意。

此刻，品尝着魔兽的肉做成的食物，闲谈着血棘平原的风土人情，聊着未来恶魔贸易的进步方向，双方可说是宾主尽欢。

岩手觉得非常惊喜。它在深渊里混迹了这些年，从没有遇到任何一只恶魔能跟它就商贸问题谈到一起。

显然，吴能在游戏行业从业多年，对于游戏中的商业体系构建颇有看法；而柳依和胡正信在捷讯集团从事的也只要是商贸相关的工作，虽然有些太过专业的知识不必说明，但稍微从指甲缝里流淌出些小的看法就足够让岩手着迷了。

他们在一起聊了聊“恶魔贸易的产业化”，谈了谈“消费积分制度的可行性”，乃至于“销售人员的奖励制度”。岩手感觉到自己不断受到新的震撼，这种震撼甚至都有点让它麻木了。

原来生意还可以这样做的吗？

它不由得感觉到自己之前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来这座城堡真是太划算了，就算生意做不成，能和这几位恶魔高谈阔论一番，也足以让它欣慰的了。

吃过了饭，吴能招待岩手去看看他麾下的恶魔。

恶魔出口生意暂时是没法做的，于此恰恰相反，吴能短期内可能还需要从岩手处买进恶魔。但吴能觉得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对岩手出售自己的特产。

“岩手老兄，这就是我们的研究成果。”吴能大言不惭地将“戴夫生物”的科研成果包揽了下来。“植物恶魔。”

“哦，植物我有了解。但是它们和恶魔有什么关系呢？”岩手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些头顶着奇怪植物的恶魔。

它能隐约的感觉到，这些恶魔的生命气息比常见的同类要高一些。但这种增强生命力的秘法，在深渊中也并不是不存在。而眼前的这些恶魔，纯从生命力上说，还没有到同类的巅峰水准。

让它好奇的是，能让眼前的这几位商业奇才们费尽心力去研制的东西，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超凡能力？

“这个嘛，你看看就知道了。”吴能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然后随手点名了那只被王钰砍过的墙果刀魔，和那唯一的一只玉米投手虹魔，让双方开始战斗。

接下来，墙果刀魔和玉米投手虹魔在空地上展开了一场武技与魔法的大战。墙果刀魔生命力顽强，而且这只被王钰砍过的刀魔在伤口恢复之后似乎格外强壮，据劣魔德尔提所说，这只刀魔可能已经触及到了晋升高级的门槛。

而玉米投手虹魔则是天赋惊人，手中各色魔法挥之即出，无愧于“虹魔”的名字。

当然，这些固然都很有趣，但还称不上独一无二。真正让岩手感觉到挪不开眼睛的是，刀魔头顶着的那颗墙果和虹魔脑袋上的玉米投手。

这两棵植物在作战中十分显眼。墙果在魔法的狂轰滥炸之前屹立不倒，展示出强悍的生命力；而玉米投手不住地投出各种玉米粒和黄油块，既有伤害又有控制。

整场战斗可以说让岩手大感快意。当然，吴能也没在它面前展示出植物的全部力量，他相信岩手也非常清楚这一点——这毕竟是一张底牌，怎么可能完全掀开呢？

但即便如此，岩手也已经觉得非常满意了。在战斗还没结束的时候，它就开始和吴能谈起了生意。

“吴能老弟，这种‘植物恶魔’真是太有趣了！我相信会有很多的恶魔将军，不，恶魔统帅，乃至于大恶魔，会对你的研究感兴趣的！”岩手兴奋地说着，眼前仿佛有混沌水晶堆积如山。

“诶，岩手老兄，先不谈这个，我只是让它们出来助助兴嘛！”吴能挥挥手让恶魔们退下。“喝口水，喝口水！”

“明白，明白！吴能老弟，你这研究成果得来也不容易！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搞个大计划，关于这种植物恶魔……”

岩手提出的方案显然没超过吴能的估测。

岩手打算买下这两只恶魔，然后到血棘平原的各处城堡展览，然后通过吴能和柳依之前提到的那种先进的“订单”形式进行出售，获得的混沌水晶双方以七比三的比例分账。

但吴能显然对这个创意不太感兴趣。在深渊里，最重要的明显不是混沌水晶，而是手上的恶魔和实力。

如果按照岩手的计划施行，那么吴能确实可以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做一笔好买卖。但到了那时候，他每天忙于按照订单生产发货，生产出来的恶魔都要拿去换混沌水晶，自己的实力如何增长？

而且，真的这么办，他和这座城堡马上就会成为很多恶魔眼里的“香馍馍”，有实力的恶魔肯定会想要找机会来直接夺取。

岩手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它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财源落入他人之手，流浪魔虽然在深渊里较为分散，但它们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这也是流浪魔商队能长期活动的最关键原因。

但到了那时候，需要岩手和其他流浪魔来保护自己的吴能，不仅很难有机会扩张自己的实力，还有可能要和岩手重新划定分账比例，这显然是吴能不想看到的。

到那时候，钱没赚多少，还惹来一堆麻烦，那就很糟糕了。

所以吴能很早就放弃了这种打算。

想到此处，吴能不由得莞尔一笑。

岩手虽然是血棘平原里的大商人，但是跟在现实世界里看惯了各种欺诈案例的自己相比，显然还是棋差一招。

批发生意他是肯定不会做的，不过零售倒还是可以的。毕竟岩手手上有大把的混沌水晶，而他借此机会稍微赚点小钱也不错。

吴能将自己的计划和岩手娓娓道来。

“岩手老兄，我们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精力做太大的买卖，但你既然来了，我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回。不如这样吧，你车队里的那些恶魔，我可以给它们转化成植物恶魔，这样你拿去卖的时候，也能赚上一笔钱，你看如何？”

听到吴能说没精力做买卖，岩手的目光明显黯淡了下去。不过等听完吴能的话，岩手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虽然和它预想的有很大差距，但这笔钱不赚白不赚。而且虽然吴能现在拒绝，但岩手觉得未来自己和吴能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将来还有大把的机会用满地的混沌水晶硬砸开和吴能的合作之门。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价格？我可以按照一棵植物两块宝石的价格卖给你！”

“诶，老兄这就见外了，以我们两个的关系，何必谈钱呢。我们可以用更方便的东西结账啊。”吴能眯着眼睛，一副吃定了岩手的表情。“不如这样吧，两棵植物换一只你车队里的恶魔吧？”

岩手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起来，这么一来看起来自己是免于支付混沌水晶了，但是实际上恶魔直接对外出售的利润率非常之高，说到底还是吴能占了大便宜。

但眼下，它明白这个道理，吴能当然也很明白。

“当然，你可以慢慢地想一想。”吴能乐呵呵地说。“柳依，胡兄，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由你们和岩手老兄聊这件事吧。”

这种涉及到具体操作的事儿，还是交给柳依比较放心。吴能虽然说得很有一套，但他自从毕业就去了游戏公司，对这种讨价还价的事情并不在行。相比之下，柳依在公司里协助上司做了不少采购之类的工作，对这种事情可以说是“门儿清”。如果再有胡正信的支持，那就更让人放心了。

柳依和老胡带着岩手走进一间屋子里，双方聊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才重新走了出来。

“搞定了。”柳依拍了拍手，一脸的轻松惬意。“五棵植物换两只恶魔，最多交换五十只。”

岩手耷拉着脸走了出来，勉强露出一个商业性的微笑。

和恶魔打交道了这么多年，它很少遇到能和自己谈价格的存在，之前多少也有点轻视了吴能等人。结果刚才，它就被柳依和胡正信上了一课。

这两个人言谈间都很礼貌，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但在价格问题上死活不松口，岩手几次三番想要把价格降下来都没能得逞。

虽然岩手觉得对方很难缠，但对于柳依和胡正信而言，他们只觉得杀价还不够狠。在现实世界里，他们所能拿出的每一样产品，几乎都有其他厂家和他们竞争，很多时候都要委曲求全。但在这里，植物恶魔的生产是独一无二的，就相当于有专利保护并且无人可以在技术上实现仿制的拳头产品，想要把价格抬起来简直太轻松了。

深感平生所学得到了很好的使用，柳依也不由得笑容愈发浓厚，惹得吴能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佳人在侧，笑意盎然，如果此刻不是在恶魔聚集的深渊，他简直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不过往回想了想，这世上还是有更好的事情。

比如这场激烈又刺激的无限游戏。

正这么想着，他突然看到一只挥舞着翅膀的蝶魔前来报告：有大群敌人在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