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昭说的有理，这一战……我不接！”

我不接！

这道武当派的战约，我不接！

这就是焱飞煌的回应。

此言一出，整个半山皆是一愣，随即周芷若与小昭两张明媚玉容露出欣喜万分的神色。

周芷若痴痴看着远处的少年，数息前紧蹙的峨眉，因为这句话而舒展开。

——他说他不接……太好了，他总算清醒，明白武当五侠与他之前所遇之对手的不同。

周芷若柳眉轻颤，朱唇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说，却又碍于身侧有灭绝，不得吐露。

这一刻，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耳闻焱飞煌不接此战，她那一双美眸已不知不觉间水汽氤氲，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动辄就要凝聚，自眸眶中滴落。

她对于少年的情感绝不比小昭来得淡薄，只是灭绝师太经久持年的威压重重的压在心头，成为这份情感最大的阻碍。

不同于周芷若，小昭的心头即便有压力，也只是那位绝不敢于此时此刻在光明顶冒头的母亲，她无需顾及什么，耳闻焱飞煌推战，她一张数息前还凝霜冻冷的面容，霎时间冰雪消融，笑的万般妩媚，也万般欣喜。

“公子终于想明白……”话未完，才感觉自己这番话，有些暗指焱飞煌糊涂的意思，顿时收口。

她们两人如此反应，然少年这句话落到四周群豪耳中，却是激起迥然不同的风浪。

“他说什么！？”

“他不接战！？”

“哈，看来他是怕了武当派了！”

“这也没办法，武当五侠一起出手，当世何人敢独身应战？”

“这小子不是挺狂么？还惭英雄？现在怎么怂了！？”

“武当五侠好样的，让他看看我们六大派的厉害！”

“小子，现在知道了吧，江湖之大，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横行的！”

四周声讨如浪翻涌，转眼间吞没整个半山。

声声句句间，皆是对焱飞煌的讥讽，句句声声间，皆是对武当五侠的褒赞。

然而，若剔除这声声句句，剔除这讥讽、褒赞，真相呈现在世人面前的，只是嫉妒，是不甘，是自卑。

对焱飞煌是如此，对武当派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同于小昭与周芷若的欣喜，也不同于四周群豪的叫嚣，这一刻的宋远桥，眼中印入少年那道未完全立起的身姿，眉头紧锁，一团疑惑凝聚其上。

咫尺天涯的距离，宋远桥没有从少年的眼神，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对“武当五侠”威名的恐惧，他看得出，眼前这少年根本就不怕武当五侠的威名，甚至就连武当派，连师父张三丰他都不怕。

少年拒战的原因不是因为怕了！

宋远桥的视线转到焱飞煌身侧的小昭身上，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丫头的一句劝诫，他就改变主意，不接战了？

宋远桥的心头凝聚着这层疑惑，之前连带方才那两次膝枕，半山群豪皆见识了少年的性好渔色。

事实上，年少风流这在武林中人看来，本就没什么，即便是六大派中，也有相当一部分长老、掌门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然而，现今毕竟是一个男子为尊的时代，很难想象似焱飞煌这么一名神功绝世，力压正邪的少年，会因为身边婢女的一句劝诫，就这么不假思索的改变主意。

但若非如此，宋远桥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原因。

此时，宋远桥身侧的张松溪上前一步，一记拱手抱拳：“焱少侠一口拒战，可是感觉以五对一有失公平？”

张松溪探问道，事实上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原本在他看来，武当五侠齐上对战焱飞煌之举，是为这一战奠定最大的胜算，但若焱飞煌在意，这五人联手的阵容也不是不能酌情减量。

面对张松溪的问题，焱飞煌淡淡一笑。

“张四侠误会了，我非常乐意与武当派一战，只是不想与你们武当五侠一战……”顿了顿，视线扫过五人，续道：“……武当派够强，但你们五人……不够！”

不够！！！！！！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声“不够”，仿佛雷霆炸响整个半山。

四周千百群豪都听懵了，足足过了数十息，才一个个反应过来。

——嗯？他说武当派够强……

——但却说武当五侠不够……

——那他的意思是……

——难道说他……

嫌武当五侠太弱了，不够格当他的对手！？

如此不可思议的推断，但半山群豪品味焱飞煌的那句话，感觉他话中欲表露的似乎是这个意思……嗯，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武当五侠太弱了，让他提不起兴趣！？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他……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武当五侠实力不足，不够资格让他出手……他是这个意思吧？”

“太狂妄了！太狂妄了！世上竟然有如此狂妄之人！！！”

“他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那可是武当五侠啊！”

“就算是张真人，也未必敢说能胜过他五个徒弟的联手吧？”

“没边了！真是狂的没边了！”

“武当五侠联手，我看就算是百年前的郭大侠，都未必能轻取。”

“不止郭大侠，就算是那小子的祖师，当年的重阳真人，面对如此阵容怕也不敢轻慢！”

“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若是论这天下第一狂人，倒是非这小子莫属！”

四周响起如山的讥讽浪潮，无论焱飞煌之前显露过怎样的实力，他此刻嫌弃武当五侠不够做他对手的举动，依旧令群豪感觉太过。

事实上，不止是六大门派，即便是明教之人，也同样抱持这样的看法。

即便明教和六大派立场对立，但若让明教之人从六大派中选一个最值得信任的门派，非武当莫属。

即便是当年的阳顶天，相较于百岁的张三丰来说也是后辈，因此明教中人能真正感受张三丰风采的机会根本凤毛麟角，他们如今之所以积累下对武当派的这番感官，全是因为行走武林的武当七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