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完事了？”

看着那支还在微微颤动的枪矛，再看看倒在一边不省人事的安德烈，维森特和沃马尔彼此看着对方，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从尼泽奇迹般活了过来，到最后击败安德烈，前后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就算尼泽继承了传说中“圣龙骑士”的身份和力量，按照安德烈的强大力量，也不至于败的这么彻底吧。

“努撒斯，迄今为止最强大的‘引龙者’，第一位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位‘圣龙骑士’。但是为世人所不知的是，他也是唯一一位在众神创世之后，凭借自己的力量到达过神界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的他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恐怕也是能打破世间平衡的力量。”

凭自己的实力，就能到达凡人无法想象的世界。那位叫做努撒斯的人，真的难以想象啊。

不过，并没有理睬两人的惊讶，尼泽只是平淡的看着洞中发生的一切。他的神情，真的好像俯瞰世间的神。他的眼睛，实际上也已经由黑色变成了蓝色。不过因为整个洞穴已经没有了尼泽身上的光作为光源，大家又回到了眯着眼睛才能看到事物的状态了。除了尼泽，他那尖锐的眼神好像能轻而易举看到一切。

他从地上随手捡起了一块石头，看了看关押着沃马尔的牢笼，连瞄准都没有就抛了过去。只听“砰”一声，金石相鸣，那个铁质牢笼竟然掉到了地上。

“因为预料到了我打不过他，而且也猜到了你根本不敢逃跑，所以安德烈根本就没有在上面安装任何的陷阱，甚至铁门都是松松垮垮嵌在石墙上面的，轻轻一推就能掉下来……而且凭你的力量，就算打不过，跑掉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沃马尔，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我……”尼泽说的没错，沃马尔自从被抓住以后，就完全没有想过要逃跑。他从一开始就把“被救”放在了第一位，而不是“自救”。他甚至完全没有考虑过尼泽是不是打得过安德烈。

这时候，尼泽的盔甲突然消失了。他的身上，重新套上了那套破烂的，满是血的战斗服。那支枪矛，随着消失的亏气，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中。上面的那只手臂，也落到了地上。

“唔……”就在装甲消失的一瞬间，尼泽一个趔趄，仿佛脱力一般差点跪到了地上。

好在维森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怎么了？”

“应该是过度发力的结果。”把着维森特的肩膀，尼泽才堪堪站稳，“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疲劳……噗。”

话还没有说完，尼泽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吐出了一个……石头？

不，看样子，应该算得上是宝石一样的东西吧。

“这是什么？”

“看来，我真的活过来了……这就是‘烈焰之心’……”

“嗯？”看着这样一颗就像是珠子一样的“宝石”，怎么看也没法和“心”联系在一起啊。

“想什么呢？就算是浓厚的魔法力的保护，这颗心脏里面的有机质也早就消失殆尽了。现在的它，就是一颗封印着火魔灵魂和魔法力的石头而已……”

“那你的心脏？”

“在‘圣龙石’修复我受的伤时，恐怕我的心脏再生了。”感受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跳动，来到拉迪亚的尼泽，第二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维森特。”

几秒之后，尼泽再一次叫起了他。

“啊？”

“你把他带出去。”

他，自然是那个还在发呆的沃马尔。

“那你呢？”

“这里还没有完事，安德烈没有死。有些旧账，总得要算一下的。只要沃马尔出去了，就表明是咱们的胜利的。”

“那，那你注意一点。”

“知道了。”

“沃马尔先生，您应该能走路吧。”

“我，能。”

“那就走吧，不要离开我，小心敌人残留。”

“知道了。”

这时，尼泽拦住了将要离去的沃马尔，对着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从某些方面来说，你是一个好族长，也完全能够胜任一位好君主。但是有的地方，你绝对不够格……”

·

“起来吧。”

看着沃马尔跟着维森特战战兢兢地离开了大厅，尼泽一下子坐到了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安德烈身边。

虽然盔甲已经消失，“圣龙骑士”的力量也潜入到了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重新沉睡起来，而且身上久违的疲惫让他也苦不堪言。但是他的某些感官被加强了，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就像是强化到不依靠灯也能看清楚这个大厅的一切。

以及，对生命信息的敏锐感觉。

安德烈实际上已经醒了，但是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没有瞒过你啊，我还以为你就会这么走了呢。”

虽然只剩下了一只胳膊，也失去了太多血，但是和尼泽不一样，他的行动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还是非常顺利地坐了起来。

“老朋友见面了，打也打完了，骂也骂完了，就不能聊一聊吗？”

“跟敌人有什么好说的？”笑着摇了摇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在这种距离，疲惫到几乎无法做出任何正确防护措施的你，对现在的我还是易如反掌的。”

“彼此。”尼泽说道，“所以现在的我，并不是和什么‘七神王’对话，而是和天狼之翼佣兵团团长，双影之风高卢说话。”

“高卢吗？”在尼泽没看到的地方，他擦掉了眼角闪过的光芒，“可是，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话说你为什么会加入这种地方？”

“唉，我也不知道会加入这种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性格，似乎有着非常大的变化，“一开始我只是被人邀请到‘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你也能猜到，在掉下悬崖之后，我受了非常重的内伤。而他们的确治好了我的伤，甚至让我的力量有了非常大的提升。但是最让人害怕的是，我的性格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而且可以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这时，卡迪斯出现了，他让我加入那个‘圣战教廷’，而我竟然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再后来，我被选为那个组织中的‘七神王’，也就是那个组织仅次于教皇和枢机卿的七人，我在那里面，并不是最强的，甚至排不上前三。一直到现在，我来到了这里，见到了你……我是被教皇亲自选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的。”

七神王真有七个？而且高卢，还不在前三之列？

那这个战力太恐怖了，剿灭圣战教廷，真的已经刻不容缓了。

“他们派你来占领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就开始拷问了？也好，从现在起，我就是战俘了。”高卢说道，“他们的目的，就是经济战。通过经济战，打垮时空联合会。”

“这两个能挨得上？”

“控制经济，然后得到那些野心家族的支持，再加上不断刺激民众对时空联合会的失望。三者合一，然后再通过时空议会的行动，彻底让时空联合会高层……当然，应该不包括你们这些军方人员……离职，甚至铃铛入狱。这就是我知道的了。”

“既然如此，就不说这个了，这些就让威德尔他们处理去了……高卢，你愿意和我走吗？”尼泽站了起来，向他伸出了手，“不是成为一名战俘，而是作为一位战场起义者，加入时空联合会。”

对他而言，这恐怕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只要他愿意合作，甚至可以巧妙地避免成为阶下囚。

“谢了，不过，请容我拒绝。”出人意料的是，高卢拒绝了尼泽的好意，“作为戴罪之身，我不值得你的任何帮助了。”

说着，他走到了那个座位前，按下了一个按钮。

轰——

整个大厅顿时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这是之前的我，为失败做的最后处理了。”高卢说道，“你走吧，这里要塌了。就让我，为自己做出最后的赎罪吧。”

说罢，他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

“可是，艾拉她没有死啊！她一直希望能再次见到你啊！你跟我走吧！”

“我已经没脸见她了，你走吧……谢谢你，让我重新取回了自己。”

“喂……”

接下来的一切，尼泽已经彻底听不到了。不过，在碎石不断落下的缝隙之中，他下意识抓住了一个东西。一个铁质的徽章。

天狼之翼佣兵团的徽标。

看着它，尼泽的眼角，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湿润了。

·

当尼泽逃出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了休息。还好，那些“死士”在见到沃马尔之后，并没有出现鱼死网破的情况，他们都十分顺从地放下了武器投降了。

“你怎么这么慢？”

“送了老友一程，顺便……为两家人的恩怨，彻底画上了句号。”

尼泽的胸前，猎鹰之眼，以及天狼之翼佣兵团的徽章，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