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巫山者，西有黄鸟。帝药，八斋。黄鸟于巫山，司此玄蛇。

有神名曰因因乎，南方曰因乎，夸风曰乎民，处南极以出入风。

《山海经·大荒南经》

据长臂人的说法，再翻过一座山就到臷民国了。

此刻云止和姬质正站在这座山的高处，像没头苍蝇一般晕头转向。

由于树木太过高大挡了视线，根本看不到山下的景象，姬质敏锐的方向感，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似乎是失灵了，两人在山头上团团乱转。

“随便找条路下去吧，反正已经不远了。”云止不耐烦道。

“那不一样的，在山上不远了，下了山随便绕一绕便不是那么回事了，”姬质抬头看看一颗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向云止投来期许的目光，“要么姑娘你上树看看，山下最繁荣的城肯定就是臷民国了。”

“姑娘我上树？你在树下等着？”云止瞪大眼睛指着自己，好歹她近日来都认真保持端庄静雅，是怎么被姬质看出有上树潜质的。

姬质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小生，小生不是上不去么，这树太高了……”

云止嘿嘿笑了笑，撩起裙子走到一棵树下，瞄好落脚点，摩拳擦掌正准备飞起，就听到不远处的传来“哈哈哈”的笑声，并伴随几声“啪啪”的拍击声音。

云止循着声音，绕过几棵树，看到一块凸起的光秃秃大石头上蹲着一个黑衣少年，少年一副懒散的样子，嘴里叼着一颗草根，津津有味的盯着山下看，时不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云止寻思不用上树了跟这个小哥打听打听便成了，姬质也跟了过来，那少年还在看的认真，一时两人都不知如何上去搭话。

却是那少年转过头看见两人愣愣的站在那里看他，一点不生分的朝他两招手：“上来上来，太招笑啦，哈哈哈哈，快来看他两那蠢样。”

少年面容清秀俊逸，神情松懒闲散，毫无戒备之意。

云止率先一跃上了巨石，朝山下一看，一条巨大的黑蛇和一只巨大的黄鸟正在山下的树林里扭打的不可开交，那些大树在他们身下像矮小的灌木一样被的东倒西歪，倒了一大片，还好附近均是山林并无人家，不然这两位定是要闯祸的。

此刻，巨鸟的双爪正紧紧勾住大蛇的腰身，大蛇的头部也死死地缠住了巨鸟的脖子，一蛇一鸟，谁也动弹不得，只能一起蠕动翻滚。

少年憋不住笑“噗”的喷掉了嘴巴里的草根，意犹未尽的站起来，回头瞅了瞅正在努力攀爬巨石的姬质，抿着嘴笑了笑，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云止，问道“有什么事么？”

“我二人欲往臷民国，听说就在山下，阁下可知从哪条路下山最近？”姬质努力的爬了上来，见云止看得认真，先搭了话。

“唔，臷民国啊，就在山下。”少年摸摸下巴道，转头见云止看得津津有味，也扭头看去，

那一蛇一鸟已经分开，各自变做了人身，一个是黄衣少女身形妙曼，一个是黑衣青年身姿矫健。

两人互相推搡了几下，黑衣青年似是有些急躁，指天顿地的似是在辩解什么，黄衣少女掐着腰，指着青年貌似骂了几句，男子似是说不过少女，挠挠头转身走了。

黑衣男子还没走远，黄衣女子突然就朝云止的方向看过来，眼神锐利，隔得那么远，云止似乎也感觉到了那女子眼中的敌意，云止尚在吃惊，那黄衣女已经一跃而起飞了过来，吓得云止向后踉跄了两步。

“呀，我还以为因因乎跟哪位姑娘在这儿约会呢！”黄衣女站稳看清还有个陌生的男子在，脸上敌意减轻，仍然刻薄的打量了云止几眼。

“你那欢喜冤家又被你骂走了啊？”被唤作因因乎的黑衣少年挑了挑眉，“又没什么乐子看了哟！”

“你！”黄衣女子气得跺脚，“我们打架是给你看乐子的么，你为什么不下来帮我？”

“切，关我什么事？”黑衣少年很不屑，“赶紧把你那战场收拾收拾吧，被凡人看见了又是一场大惊小怪。”

“守护天帝至宝是我等天神职责。”黄衣少女义正言辞。

“又不是我的职责，我干嘛要帮你，何况那姜玄只不过是找借口想……”黑衣少年话没说完，见黄衣少女脸色开始不好了，闷闷闭了嘴，转向云止二人说，“来来，我给你们指一下去臷民国的路。”

说着率先跳下石头，云止一把拉起姬质跳了下去，只剩了黄衣少女自己站在石头上气鼓鼓的喊道：“你又想说什么？那姜玄也是你该结交的么？还拉扯上我？你应自恃你天神的身份！做什么整日吊儿郎当的样子！……”

因因乎头也不回，快步在前面走，黄衣女子的尖锐的声音嗡嗡的在林子里回荡，气氛有些尴尬。

“您是南方风神因因乎？”姬质试探着打破尴尬。

“啊啊，是的，叫我因因乎就成。”因因乎看起来不希望别人太在意他的身份。

“谢阁下帮忙指路。”姬质感激道。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因因乎打着哈哈道。

因因乎带着二人左绕右绕，就到了一块视野宽阔的地方，指着山下一座颇大的城道：“那就是臷民国了。从这边下去就好了。”杂草间隐约有一条小路。

告别了因因乎，姬质兴奋走的飞快，一会儿就把云止甩在了后面。

这条小路，似乎走的人很少，长满了刺的野花匍匐在草里，一会儿勾住云止的裙子，一会儿扯住云止的袖子。云止扯着被勾住的裙摆，急的直喊，“哎，姬质，你慢点！”

“啊，对不起，我太高兴了，走的有点快了。”姬质回头才看到，云止被几枝花藤缠住，已经被他拉的老远，又折回来帮云止摘清花藤。

“你想好没，怎么找你哥？”云止把裙子扯了出来，裙边勾出了几根线。

“按理说我兄长带了仪仗来学习的，应该直接见国王的，可是他这么久没音讯，我怕有什么什么意外，我们先进城，打听打听这臷民国的情况再说。”想到这儿，姬质又不那么兴奋了，他微皱起眉头。心事重重一步一步向下走去。

“嗯。”云止也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提着裙子，点头同意。